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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情未了

剧情片法国1992

主演:丹尼尔·奥特伊,艾曼纽·贝阿,安德烈·杜索里埃,伊丽莎白·布尔吉娜,布丽吉特·卡蒂永,米丽娅姆·博耶,斯坦尼斯拉斯·卡雷·德·马尔博格,Dominique De Williencourt

导演:克洛德·索泰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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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5 17:25

详细剧情

  史蒂芬(丹尼尔·奥图 Daniel Auteuil 饰)与马克西姆(安德烈·杜索里埃 André Dussollier 饰)是相处多年的好友,性格迥异的两人之间产生的奇妙化学反应让他们成为了工作上的完美搭档。两人共同创建了一个小提琴工作室,提供出售和修理小提琴的服务,日 子过得平静而快乐。
  作为工作室的客户,卡米尔(艾曼纽·贝阿 Emmanuelle Béart 饰)的第一次光顾就吸引了两位好友的目光,马克西姆更是立刻就对卡米尔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可是卡米尔的目光却落在了表面冷漠的史蒂芬身上。在拒绝和吸引中,三个人的恋情无法得以善终,多年后,当他们重新聚在一起,是否会因为曾经的退缩和恐惧感到淡淡的伤感?

 长篇影评

 1 )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

    少小时候习惯于接受大人们给予的标签式记忆,于是德国成了严谨,法国代表浪漫,日本是某种古典派的婉约。等直接间接地尝到其他国度的印象,得以发现这些标签无论款式还是色调都颇不合身,时间倏忽已经走过了若干年。
    法国人或许是浪漫的,唐璜走俏了那么多年,今天仍然用来指代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而若不自量力地以管窥豹,我要说的是法国的浪漫也好爱情也好,其底蕴中流淌的并非艳得化不开的玫瑰色,而是恍惚的灰茫然的蓝。有那么多的话不曾说出口,就消失死寂,只有彼此留存一脉心印。现从最近看的法语片中信手拈来两部,略为佐证。
    《Un Cœur en Hiver》。中文译作《冬之心》(又译《今生情未了》)的这部电影,从头到尾尽是寻常的法国生活场景。咖啡馆,他的工作室,她练琴的室内,录音棚,他当年的小提琴老师在郊外的家。除了男女主角的职业稍微有些特殊——他和好友合伙经营着一家提琴修理作坊,他负责技术,朋友统筹经营;她是小提琴新秀,一曲拉威尔如泣如诉。她有一张拉菲尔笔下圣母般的脸,不同的是这张脸上少有柔和,浮现某种静谧的冷色,而他干脆几乎缺乏表情,似乎所有的热情都投注在倾听之中。他倾听并调整提琴,让每把琴适合驾驭它的手。他对她从头至尾几乎只有注视与聆听,这个眼看着必将成功的提琴女孩是他最好的朋友兼合伙人的情人,但阻止他夺人所爱的并非所谓伦理或道义。他凝视,他沉默和若有所思的眼神带着重量,进入她的内心。她在演奏结束后兴奋地告诉他:我是为你拉的。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室,此外要么去听她排练,要么去拜访垂暮的老师。他有个女性朋友,每次见面他也只是听对方絮叨。他在电影开初独白:“我的内心有一种无生命的东西”。等她放下所有尊严和高傲,来求他,尽失尊严,他仍然固执地拒绝,似乎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力也关在门外。就如同他热爱音乐却只是制作提琴,这样间接辗转却精确地倾注自己的所有。他的合伙人目睹爱人的狼狈,打了他。两人散伙,他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作坊。故事到这里却没有结束,老师已经虚弱,他亲手帮助老师安乐死,那之后的某一天,他在曾经挨打的咖啡馆重遇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她仍然在合伙人的身边。两个男人已经简单地重归于好,三人互相道安。咖啡馆一如既往地温暖嘈杂。她坐车离开,他坐在原位,看着她,就那样看着,一直。
    《L’homme de Sa Vie》。中文名为《他和她的男人》。这不能称为是法文版的《断背山》,和《冬之心》相似的是,一切都不曾发生。Fred住在乡间的大屋,有优雅的妻子和稚气的儿子,有闹哄哄的一群朋友过来度假,生活每天无非在露天和众人晚餐,午睡,到山间慢跑。邻居Hugo出现之前,他的生活饱满得正如乡间午后的阳光。Hugo毫不避讳自己是gay,并笑称自己这个族群等于是残疾人士。Fred邀请他来吃晚饭,两个人在所有人散去后继续聊天,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色薄明。他们聊天的片断被分割成一段段,在Fred的日常生活场景中不断闪现,你可以说这是刻骨铭心,或只是心有挂碍。
    Fred作为丈夫和父亲,Hugo作为被父亲驱逐的儿子,两个人都在以不同的形式面对自己的家庭。他们的唯一共同之处,似乎只有慢跑。Hugo说:你不是完整的自己,你只是假装自己是Fred。Hugo有着坚硬的眼神,不愿意陷入任何形式的固定关系,他说这样才能维持真实。Fred多年来岿然不动的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忽然间就因为一席谈慢慢地瓦解。没有任何事情发生,Fred陷入心不在焉的恍惚,他的妻子敏感地生出被弃之感。Hugo最后放弃了抵触,回去探望临终的父亲,临行前夜,Fred拖着受伤未愈的腿去Hugo出没的夜场所找他,深深注视他,终于只是说:你要走了。
    技术性地说,这两部电影都有着开放性的结局,我们无从得知其中纠葛的人物最终将去向何方。这多么像生活本身,暗流或许能把人的生活整个儿掀翻,但很多时候,所有的话语都被掷入了虚空之中,因为我们害怕改变,因为我们有所顾虑,因为,有些话无从出口,就消散在空气里。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法国电影讲述的,其实就是那些落花流水的照见。不一定有结局,不一定曾开始。看完这些电影你会琢磨好久,久而久之都不知道自己在琢磨什么。我们由此能得出个标签式因而有可能依旧走偏的结论:法国原来是个没事偷着深沉的国家啊。

*本文已刊载于《开啦》,请勿转载,谢谢。

 2 ) 冬天的心

因为这部电影成了Claude Sautet 的粉,于是接着又看了“真爱未了情”——也就是Nelly et Monsieur Arnaud,还搞到此君早年拍的警匪片。 总体来说,Claude Sautet 的这两部片子应该算是20世纪90年代的法国中产阶级的一幅细密的风情画了吧。非常喜欢他的镜头语言,平静而从容,没有任何故弄玄虚,也许是为了强调某种隔离或者客观性,他经常隔着玻璃拍摄。演员的衣着妆容和表演也是一样,传达出一种日常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都是关于人心灵奥秘的些微流露。有人说他像侯麦,但是他其实比侯麦更冷更节制也更“戏剧性”一点。 看完不由得感叹,这得是多么了解人性,才敢这么从容平稳,丝毫不差地,一句句清晰完整地,用一种严谨的方式把故事讲掉啊。一点也不赶,没有一点烂尾,也没有一点不合拍,真是严丝合缝的古典讲故事方式。 也因为这部电影开始听懂了拉威尔,才明白为什么说他是站在古典上面对现代的承前启后之人,或者说,为什么他不认为自己是现代作曲家,他特别的旋律下其实让人感受到的也是这种古典主义的严谨框架。也真是Claude Sautet 的这部片子才配用拉威尔。反过来,听完拉威尔,就真l明白了为什么马勒是此君的反面,也明白史特拉汶斯基的春之祭首映会搞成那个样子,而为什么拉威尔当晚会是热烈支持史特拉汶斯基的人了。 对故事情节没有什么太多可说的。看到斯蒂芬,我有时候会想起拉尔夫费因斯演的奥涅金。虽然两个人可能从性格、道德或者行事的出发点上看截然相反,但同样是内心中涌动着某种冰冷的东西。当然,费因斯和丹尼尔奥图的表演也是截然相反的,费因斯是华彩的戏剧性的精准表达(故事所限),奥图则是深水静流极其沉得住气,弃絶了任何一点戏剧性,完全日常化,让观众自己去猜想。两人表演的共同处在于都是极为精准。奥图的表演使得斯蒂芬的行为可以被任意解读,你可以解释为爱无能与恐惧,也可能解释为某种强大的神性和自尊。 不过斯蒂芬的那种被动和消解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他其实一直过着某种自给自足的封闭生活,他的壳太坚硬了,很难打破:有一门高超的手艺,马克西姆是他与现世发生联系的某种触角,而老师的存在弥补了斯蒂芬对温情的渴望。加上有个闺蜜,其实他的生活很“完美”,确实也没有打破的必要,所以他会本能地不去改变。 除去对老师的温情,其实他内心一直对世俗化、温暖而俗气的马克西姆存在着某种羡慕和一点点非常轻微的蔑视吧——人们对那些和自己不同的人,互补的人总是有这种微妙的感觉的。 话说过了很久,再看这部片子,马克西姆的俗气的温暖更明显一些了——从女性的角度看,嫁人还是嫁他吧,忙前忙后装修,偶然撒个小谎,对女友和朋友都很体贴,也足够大度。 斯蒂芬最终是那个能有勇气或者说足够冷漠可以替老师实施安乐死的人——事后他和马克西姆在咖啡厅里见面的时候,算是正式恢复邦交了,也能面对卡米尔了。两人坐着,马克西姆看他,有敬畏也有担心。卡米尔来了,马克西姆非常体贴,让他们独处。卡米尔确实是值得斯蒂芬爱的女人,谈起老师的时候第一句话就问:你爱他吧?直指核心,无需废话,这就是知己。 从帮助老师安乐死到最后卡米尔克制的那一眼凝视,导演和演员真是好,好得行云流水,含蓄而张力十足。 失去了马克西姆,闺蜜远走他乡,老师去世——孑然一身的斯蒂芬,他身上那种冰冷和非世俗化的东西也开始有点变化了——他最后一次从窗户里凝视离去的卡米尔,甚至在此之前,他见到卡米尔经纪人时,他的眼神已经改变了许多。正如他所说,我在变老,这本身就是一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表达方式。 失去了那么多,也许并不是坏事,因为不能更坏了,只能从头开始。 电影里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卡米尔对前来向她倾诉的斯蒂芬说的那句话。斯蒂芬那时并不是在祈求原谅或者试图复合,他只是纯然诉说,强似讲给自己听——他说:“我感觉毁灭我的人是我自己。”卡米尔似乎所答非所问:“现在,空虚的人是我。” 其实,无论她与斯蒂芬在一起否,这句台词都将最后出现,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这就是人的悲剧。爱与自我保护和幻灭往往只隔着一层纸,然而,我们中又有多少人能捅破那一层纸然后幸存呢? 艾玛纽贝阿的美貌在这里固然耀眼,但是她为了演出小提琴家付出的努力更让人肃然起敬。因为导演的风格,这部片子里的演奏部分是没有办法用大特写或者替身对付过去的。 因为她和导演的手法,这两部片子有了某种奇妙的串联。顺带说一句,我是格外喜欢Nelly et Monsieur Arnaud“真爱未了情”里那位让·雨果·安格拉德的长相,对我来说这才是性感男人。他在玛戈皇后里演不幸的法兰西国王查理九世。此人的脸就是那种纯然的古人脸,加上个RUFF领子穿上紧身裤,放在中世纪、文艺复兴和任何古典主义时期的绘画里都不违和。 而且奇妙的是,因为这两部片子的关系,我对巴黎人的日常穿着与生活方式有了种很实在的感受,一种仿佛触手可及的感觉。巴黎变得不再像时装片中那样遥远浪漫,反而是琐屑而日常的,咖啡馆里的简餐,人们熟悉的小饭馆,健身房与公共泳池……人们的衣服也是如此,黑色、开司米开衫、丝巾、大衣、V领针织裙……越是美貌的年轻女郎就越含蓄,卡米尔始终是深色调,黑色V领衣裙,头发简单绑个马尾或者梳个含蓄的发髻,小小的耳环,伊人直到最后热情表白的演奏部分才穿上红色,痛苦宣泄时才擦了大红色口红,因而显得越发凄艳。而她的经纪人人到中年风韵犹存,反而一直打扮得很明媚,短发,耀眼的耳环配艳丽的开衫——巴黎女人确实是可以一直美到最后的。 巴黎人的穿着有一部分始终是经典,一直延续到现在。

 3 ) 张志扬:E弦上的咏叹调——辨析《一颗冬天的心》中的两个音质

E弦上的咏叹调——辨析《一颗冬天的心》中的两个音质
张志扬



咖啡厅。

麦辛和斯蒂凡在喝咖啡。

麦辛和斯蒂凡是音乐专业的同学,现在又是合伙人,他们经营了一家专门制作和修理小提琴的作坊。麦辛负责整个经营业务,斯蒂凡只管制作与修理。

麦辛看上去就是场面上的人,英俊、潇洒,长于周旋,而斯蒂凡寡言少语,眼色沉着而冷僻。

麦辛告诉斯蒂凡,他要结婚了,得租一间房搬出去,女友叫卡蜜,拉小提琴,正在准备一首三重奏新曲的灌制,如果成功,便赢得了欧美巡回演出的机会。

她进来了,一个中年妇女陪着,在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我不能描述她,因为我不知道用谁的眼睛描述,麦辛、斯蒂凡,还是我?不,我窘迫。

我实在无法分辨,我看见的是角色,还是演员?心中更有模糊的惆怅,是角色真实,还是演员真实,或者说,角色像演员一样的真实吗,还是演员能像角色一样真实。它们愈是结合得像一个人,愈是表明她们分离着,永远不可结合地分离着。这种遗憾深深地伤害着我的感觉,以致我的感觉被伤害得钻心地敏锐。

麦辛很快起身离开斯蒂凡,向卡蜜走去,亲热地吻着卡蜜的脸。卡蜜站起来,朝这边看了一眼,同麦辛走出了咖啡厅。

斯蒂凡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左手低垂,右手挨着咖啡碟,眼光落在咖啡杯的口沿上。

斯蒂凡与麦辛的老师退休了,住在乡间小屋里。他请一些朋友到乡间来聚餐。卡蜜也在其中。大家边吃边谈。一位说,我反对精英主义,但也不能容忍盲从者随声附和。卡蜜说:“音乐不拒绝任何人,它有时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斯蒂凡好象也说了点什么,带着怀疑的倾向。很抱歉,我没听清。

他的老师坚持认为没有人能把感情说得清楚。在离开的时候,卡蜜对麦辛说,她不喜欢斯蒂凡这人阴冷的态度。

但是卡蜜的琴出了毛病,E弦有点暗。麦辛带卡蜜到斯蒂凡的工作室里来,请他调校一下。斯蒂凡说明天给他,并到练习室去听。

卡蜜同钢琴、大提琴一起反复地拉一段乐曲,是节奏上不来,还是情绪上不来,很阻塞。斯蒂凡要求把琴带回去再调治一下。

果然,情况不同了,那种激动情绪的音准出现了,卡蜜兴奋地拉着琴,眼睛有时向旁听席看去,斯蒂凡不在。斯蒂凡终于在了。小提琴正拉在华彩部分,它像掩饰着又像显露着激情的来源。即使再好的小提琴家,也不是总能找到他想要的音准,只有这种音准的出现,才能把许多陌生的、不知道的、不能表达的感觉带到仿佛是刚刚发生的感觉中来,於是演奏成了邂逅,成了相遇,成了你产生我、我产生你的新知。


卡蜜到作坊里来邀麦辛,麦辛在打电话,正在和人洽谈一把提琴的转让业务。他要卡蜜等5分钟。卡蜜走到斯蒂凡的工作间,静静地看着斯蒂凡在指导他的学生制作一把小提琴。学生走了。斯蒂凡看见卡蜜,卡蜜说她在等麦辛。斯蒂凡请她进来,倒了一杯水给她〈倒了吗?〉,她坐下,随便谈起她刚刚发生的一点不愉快,她同她的保护人争吵了,因为她回答一句问话时的漫不经心。保护人是妈妈送她到巴黎时拜托的,人很好,就是心眼太死。斯蒂凡听着,他可能说了一两句什么,我老没听清他的话。卡蜜有点歉意,为她说了这些没意思的话。斯蒂凡说,“不,我很高兴。”〈说了吗?他说了高兴?我又拿不准。〉

麦辛进来,说他要去罗马两天,请斯蒂凡在卡蜜录制时代他去听听。斯蒂凡表示他可以去罗马。麦辛说,不,他去很重要。

录制时,斯蒂凡去晚了,他的女友要他见一个求婚者。

卡蜜演奏着,很专注的样子,但也常常抬起眼睛看门,斯蒂凡有些迟疑地在过道上听着,向门走去,华彩部出现了,卡蜜已经明白,是谁把她带入感觉不可感觉的那个音。它像一把刀的锋刃,只有越过它,才敞开了一扇幽暗的门,原来意想不到的音的世界竟是如此开阔和明亮。生命就是这般突然面目一新。眼睛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原来没看见的,现在看得惊心动魄,两个多么不同的世界。

卡蜜对保护人说,她不去参加为庆祝她的成功而举行的晚宴,她有更重要的事。她走了,坐着斯蒂凡的车。她要同斯蒂凡到她的住处完成爱的使命。她以为,刚才她拉着提琴就是拉着斯蒂凡的心,一切不可说的感觉不都在弓底下倾诉出来了吗!

斯蒂凡在卡蜜的门口,停下车,告诉卡蜜:

“我不相信你。”

“我不是你感觉到的那种人。”

“我没有你感觉到的那种人的感觉。”

卡蜜惊吓得面无人色,飞快地下车跑去。

斯蒂凡走了。

我也惊呆了。啊,一切都要重新感觉。

卡蜜已经两天不出房门,麦辛回来也无济于事。

卡蜜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重新盘起发髻,在嘴唇上涂了红膏。开门。不望麦辛,径直向外走去。她知道斯蒂凡在哪儿,在那个咖啡厅里。旁边还坐着他的女友。

卡蜜无礼地坐下来,赶走女友,直言不讳地要求斯蒂凡同她上床做爱,还用手去抓他的下身。直到这个动作完成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羞耻,她垂着头,发髻散乱。她冷静了,理了理头发站起来,什么事儿没有地走了。

麦辛一直站在门口,现在他走到斯蒂凡面前,朝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斯蒂凡再也不能同麦辛共事了,他单独开了一间小作坊。卡蜜的保护人还常常给他带来一些顾客。

生活又回到常轨,卡蜜巡回演出去了。在卡蜜离开巴黎时,斯蒂凡去看过卡蜜一次,承认自己内心有死的东西,正是它造成了生命机遇时的一再迟移。卡蜜几乎什么也没说。麦辛有一次来到斯蒂凡的作坊,表示了和解。

他们的老师常用酒浇愁,排遣孤独感,日常的琐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妻子的絮絮叨叨更加不能容忍。他醉了,倒下,中了风。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使他不能把这每时每刻的酷刑坚持下去,他要妻子给他注射一针,让他死去。这种要求事实上到了不能拒绝的程度,但妻子无法执行。老师知道,只有斯蒂凡能够执行,要妻子把他叫来。

麦辛也来了,陪着师母,斯蒂凡进屋,握着老师的手。老师睁开眼,安详的眼神充满信赖。斯蒂凡拿起针,抽液,试射,回到床前,将针插向老师的手腕,……

斯蒂凡推开窗,拂晓的薄霭笼罩着树林,麦辛正扶着师母向林中走去。

还是那个咖啡厅,那个座位,麦辛和斯蒂凡像影片开头那样坐着。卡蜜进来了,麦辛起身,他去取车,要卡蜜等会儿。

卡蜜坐下来,问起老师的死,斯蒂凡说:“他是我唯一可以爱的人。”

喇叭在玻璃窗外响着,卡蜜走出,麦辛开门,卡蜜坐进去,麦辛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发动,车缓缓启动了,就在车快驶出画面时,卡蜜突然回眸……

斯蒂凡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左手低垂,右手将咖啡碟拖到近前,手指扣着杯耳,眼光返回到晶莹的杯沿上。

故事完。[①]





1993年11月30日,寄住海南一个月了。白天办事,赶论文,《启蒙思想中死去与活着的》,晚上看录相,成为比正经还正经的正经事。特别是我们三个人都喜欢。

凡是标明奥斯卡奖或提名的录相,都是要看的,但真正被记忆接纳为记忆的,并不多,《今生情未了》是其中之一。

看完已是十二点,三人什么话没说,睡了。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看了一遍。

今年6月30日,整7个月后,我在香港看到了一张影片广告,有《今生情未了》。

法文片名:《一颗冬天的心》。

女演员:艾玛纽·贝阿。

男演员:达尼艾尔·奥德伊。

影片说明写着“人生难测,一个爱时,一个不觉;一个觉时,一个不爱了”。这个“说明”真绝,绝到人无话可说。只有感叹世俗的脾胃囫囵吞枣的健康。

可惜,我有一大堆生硬感觉,就是找不到疏通它们的理解和表达,才挺在那儿成为肠结。

经验使我相信,每件事情都有它的时域,你是不能强求的,只有它的时域到了,一个偶然的亮光,自会把它带到澄明。

就故事而言,这部影片太老,早50年或晚50年,只要有男女演员,合适到这样的程度,他们的形体、气味、声音、动作、表情有足够的自主言说的品位,他们就能重演这部影片,在记忆的墙壁上又涂上一层自我命名的色彩。

历史,本来就有一些永恒的话题重复而不老,因为有人生——有的人,生来就那样熟悉地陌生着,像语言、语调,从古说到今。

批量生产的小提琴不用说了,有些小提琴是有家族的,有名称的。尽管凭着它的名声,可能会使演奏它的小提琴家成为小提琴家,但如果不想近亲繁殖而蜕化,它应该耐心地寻找、等待,并相信,只有真正的小提琴家才能让小提琴成为小提琴。

海菲兹所以叫海菲兹,他不是一般地能把斯特拉第瓦利琴的圣母般的柔和像拉菲尔一样淋漓尽致地拉出来,他是用自己激情的力量把圣母的柔和拉到如阳光辉煌的沐浴之中。

话题和演员也一样。在“一颗冬天的心”这样一个永恒的话题中,我看见的是两个演员,他们用活泼于现实中的肉感的激情使永恒的话题永恒于感觉的生动中。

我的感觉远没有香港那张“影片广告”的直白。

为了真实,我先将11月30日、12月1日两天的笔记,摘录如下:


11月30日

“像梦幻一类的视觉。一个古老的故事,在完全不同的人那儿,把不可感觉的东西感觉出来。”

“人,是不应该把什么都放在感觉中就像放在口中咀嚼品尝一样,人应该懂得保留某种东西的不可感觉性,即使这种保留也是一种感觉,但它是神秘的、禁忌的、隐忍着高峰体验的精神性感觉,并意识到它的不可亵渎!”

“要分辨得出某种感觉的上品、神品,是不容许感觉的,它使你不由得保持感激与敬畏,只在聆听与静观中。”

“这是一种很高的自由,不被欲望驱使的精神性的精微的自由。”

“斯蒂凡太像我了,他说他心中有死的东西,所以他执行死的自决,让一位被琐碎的生活窒息得厌倦的老人安乐死去。”

“他对音乐的声音太挑剔,永远有对一种没有表达出来的声音的敏感。但那个声音其实是趋向死寂的。我逃避这种注视中的聆听很久了,为了深藏着对它的默许。”

“卡蜜

卡门。”[②]


12月1日

“以为人可以想什么就做到什么,想把不可感觉的变成可感觉的,还作为后现代的任务,这是同理性万能一样的僭越与狂妄。

非理性的狂妄。”

“卡蜜需要什么?

风暴过后是没有激情的平静的理性,还是深藏的爱的思恋?”

“追求音准,斯蒂凡的专注能使音准达到卡蜜想达到的高度。一个成为另一个的感觉的引导者和激发者。”

“但生活不就是音乐。卡蜜要音乐也要生活,她的感情不知道在音乐与生活之间有死的界限。”

“没有斯蒂凡心灵死的执守,他能找到没有表达出的声音吗?没有卡蜜感性热情地占有,她能表达不可表达的声音吗?

他们的结合在分离中。”

字迹潦草,我几乎不认得我了,但潦草的字迹所能记载的感觉,今天我照样能感觉到,甚至更多。

有了这两部分记忆的苏醒,下面,我能把她说到什么程度呢?




文字的描述和感觉的记忆有某种相符。

先说明一下。

如果作一个试验,闭上眼睛,看记忆的屏幕上能显示出怎样的图像,是否连贯成情节?

不行,有图像,很零乱。图像闪现如光斑,亮一下就熄灭了。再亮出的图像毫无关系,像黑夜中此起彼伏的萤火虫。

所以,不能指望记忆的屏幕像电视屏幕可以重放一次《一颗冬天的心》。

这是傍晚,我在凉台上做的试验。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我坐在书桌前,摊开稿纸,一路写了下来。如果记忆的图像是光斑,那么文字一面描述它,一面启示着晦暗不明的阴影。“描述”已是置换了,图像变成文字,文字却在“启示”。它好像在探寻记忆的线索,但幽暗的部分幽暗着,其实是文字沿着文字自身的网络,自己构成自己的意象,补充着或替代了遗失的图像,所以“启示”,不如说是生造。

“描述”:图像换成文字——象征。

“启示”:文字换成意象——隐喻。

这样的文本化(语言化),归根结底,是要把有形的生活储存为无形的意义。像饮食消化,充实人的气质、想象与魄力,为了再创造生活。

回到文本。

我说当时的笔记和今天的文字有某种相符,是指我接受时的强化倾向,即整个情调的音乐性。

两个人像两个音符,一个音符是被表现音,一个音符是表现音。前者以难表现甚至不可表现为音准,它提高表现的音素、音质和音色。它的音准恰恰是非音准的。后者力图再现到感觉的音域中来,没有它,就没有可听的音乐和可接触的生活了。

哲学史上有一个刁钻的比喻。据说肉是氮碳氢,但我们吃的是肉,不是氮碳氢。以为这个比喻可以用来嘲笑粗鲁的本质主义而让精致的本质主义笑到最后,实在是黑格尔一厢情愿的聪明。那个肉叫做肉的多出的现象部分有一种谁也包容不了的例外性。它打破了本质主义的界限,使表达与被表达者都成为不可表达的。你说得清卡蜜身上多出的部分有多么迷人吗?女人是本质主义的天敌。

感觉是这样强烈,在短暂的空隙中,我几乎只记下了它。我发觉,它对我成为一个意象的“结”。以前在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罗伯·格里叶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柯尔维尔的《火车与马》、《凉台上的男人和女人》等作品的解读中,都绕不过它。

不仅如此。

如今我还陷入无路的断绝。人的感觉有时会尖锐到感觉那不可感觉的东西。但是,它是否直接对应着表达和表达不可表达的表达,言说和言说不可言说的言说?

后现代主义要求这种表达的合法性。

而我怀疑,要在敬畏中隐忍僭越的渴望,这是不是想在个体性的开放的自律中保留一点禁欲主义?

斯蒂凡为什么对一个神秘的音域开放了又关闭?

卡蜜恢复的平静是否接受了这一绝命的暗示?

不管多么敏锐的表达,永远会在开放中遭遇关闭的不可表达的音域,这种僭越欲望受挫的隐忍才使肉感的音质与音色饱含精神性的张力,成为音的诱惑!

我说过,音乐还不是生活。

再换一个世俗化的角度。

我有点奇怪,麦辛似乎是消逝着的,他像一个道具被摆进摆出。

是这样吗?

如果卡蜜是“我”,“你”是谁?“它”是谁?“你”是麦辛,还是斯蒂凡?

在音乐里,斯蒂凡是“你”。

在生活里,麦辛是“你”,而斯蒂凡是“它”。

但是,卡蜜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地自我中心吗?

她以为她可以像上帝一样命名、指代。

“你就是你。”

“不,它是你。”

所有的名称与代词,都可以在我的欲望中招之即来。

“你”位,空置着,麦辛,斯蒂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欲望和需要。

卡蜜以为她能表达一切,就能占有一切。她像孩子般的任性,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都能够拿到牙齿中撕咬。她咀嚼了麦辛,又想把斯蒂凡拿来咀嚼一番。

这样可以置换的理由据说是,“我”的“你”格,在升华,在游移,它游移到能指代我的丰富性的填充物上。

时代的变迁,甚至现代性的转换,证明了“我”的合理性、合法性,但别忘了,“限度”,有一把刀的锋刃,你是跨越不过的。

后现代性,要学着这样说。

卡蜜的聪敏,不在于她能表达不可表达者,而在于她信守了不可表达的表达。

——一颗冬天的心。

斯蒂凡为什么说:

“我不相信你。”

“我不是你感觉到的那种人。”

“我没有你感觉到的那种人的感觉。”

感觉,有的古典哲学家,人类学家,把感觉叫做人的“本质力量”,或自然的“热情本质”,或“忍受着的苦恼本质”。

有两层意思:一是指生存结构的元素成分从最原始的动物性的感觉或官能性感觉到认识论感觉、审美性感觉、伦理学感觉、宗教性的超验感觉等精神性感觉,它们是不可替代、不可还原的;

二是指功能性的,即感觉总是一个对象性的存在,它既是感觉的主体同时又是感觉的客体,确切地说,二者是不可分的,分离或分割意味着感觉的病态或死亡。在这个意义上,人们除了说它是本质力量外,还加了一些准价值性的限定词,如追求着的、忍受着的、苦恼着的热情本质等等。

理性原本是实现它的工具,或者是感觉品位的上乘定性,再加上社会性的强化,理性似乎成为感觉的灵魂或主宰,实际上,它恰恰是感觉陷入病态甚至死亡的标志。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麦辛和斯蒂凡是不同类型的人。从麦辛到斯蒂凡,卡蜜的感觉肯定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有的感觉是会消失的,例如,原来许诺给麦辛的。

如此变换着的感觉,怎能叫人相信,现在许诺给我的,不会再变?

或者说,什么是感觉比较好的,现在碰到了感觉最好的,什么是感觉的极限阈?感觉感觉到最好的,一点不排斥,感觉还会需要次好的,甚至不好的。问题就在于,感觉,有精神性的感觉,也有官能性的或肉欲性的感觉,有认识论的感觉、审美性的感觉,也有伦理学的感觉,感觉的层次太多了,以至我们不能指望,感觉会终止在一种感觉中,即使它是最好的。

感觉有时完全不进入价值判断,当卡蜜从麦辛转到斯蒂凡,完全可以不是一个道德问题。斯蒂凡说“我不相信你”,也丝毫不带道德评价在里面。

卡蜜的行为,有“归宿”的意义,作为一种可能;也有“任性”的意义,作为另一种可能;还有“选择”的意义,作为一种中间状态。斯蒂凡在卡蜜身上找不到判断的根据。

其实,问题不在卡蜜,而在斯蒂凡,他说他心中有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既在直接的意义上,也在间接的意义上。

直接的意义,是指死亡、寂静,一把可以演奏最美妙的音乐、但自身只守护沉默的小提琴。

间接的意义,如果一个人的感觉身位总在不可感觉的不可言说的领域,由此去看感觉的炫耀,它常常会发现,许多感觉是无根的。然而生活的世俗性,恰恰就需要这许许多多的无根的感觉的缓冲,像温床一样,它储存、保养、钝化、造成遗忘,才能聚集突然爆发的惊讶,让世界充满新鲜感。

斯蒂凡因恐怖无根的感觉而对任何感觉的重复充满警惕。

我们能谴责这些负有特殊的守护使命的人为守护神灵放弃世俗的快乐吗?

或许,在斯蒂凡和卡蜜之间,特别是在斯蒂凡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

“啊,最好的,像梦一样,升起来了,别惊醒它,别弄脏它,小心,千万小心!”

我简直不能想象,事情会是这样:斯蒂凡把车开到门口,卡蜜看他一眼,下车,向门走去,站在门口,背影,回头,一段华彩中短暂的休歇是可以抗拒的吗?斯蒂凡跟上,最后两人在房间狂吻,最流行的床上动作。

一览无余,结果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留下。

最好的是最不能实现的但又必须隐含在实现的魅力中。

聪明的导演,知道怎样利用卡蜜的回眸,不是在上床之前,像男女中惯用的伎俩,而是在分离之后的平常如故的霎那间,特别令人震惊的,卡蜜的回眸,竟是一个习惯性的、无意识动作。它和斯蒂凡的一个茫然姿态正好切成蒙太奇:

这两个演员!

我一直忍着,不去说卡蜜的扮演者。

还是忍着吧。


1994年





[附录]

过去都快十五年了。

当年同到海南来的家琪02年去了上海。

还有萌萌,2006年8月12日离开了人世。

我一人仍然留在“海甸”这个岛中的小岛上。

前几天,忽然想起《一颗冬天的心》,又翻出来看了一遍。究竟看了几遍,不记得了。每次看,我都想重新更正文章中记述不准确的地方,由于某些不准确,甚至应该改变分析的段落。这都不过是看时紧接着的闪念。其实我根本不会改动的。甚至我想,不是我记错了,人物本来应该是像我这样说的。

奇怪的是,每次看,几乎都要重复同样的心理过程。真好笑。

这次请我的学生芳宁把《E弦上的咏叹调》打印成电子版。发给我时,她附了一则短信,提了几个问题,连同我的回答一并附后。

现在是2007年7月4日,上午11:31。

[附信]

老师:

记得看《一颗冬天的心》这部电影的时候,看到斯蒂凡说“我不相信你”,我在心里说:“我也不相信你,卡蜜”。但几乎马上就意识到,这个“不相信”是混杂着一点道德禁忌的怯懦,既畏于道德的眼光、又惊悸于热情的倏来倏去,下意识地躲避被热情占有又狠狠抽空的钝重的疼痛。这和您说的,当然不是同一层面上的事情。如果仅在这个层面上,斯蒂凡的迟疑,把卡蜜置于什么样的境地中呢?重新回到麦辛,敏锐的感觉如何去调治最好的与次好的、精神性的与肉体性的差别?“卡蜜的聪敏,不在于她能表达不可表达者,而在于她信守了不可表达的表达”,真的吗?

而在您说的层面,斯蒂凡又为什么要把感觉从中断绝,分成精神性与肉体性的两段?为什么要格外隐忍着肉体性的部分以持守精神性的部分?或者可以这样问:感觉带有肉体性实现的部分就已经是走到了感觉的尽头了吗?只有把这部分切掉才可能涉足不可感觉不可言说的领域吗?“因恐怖无根的感觉”对任何在面前迸发的感觉都警惕、拒绝,放弃“世俗的快乐”、即使是单纯得美得刺目的热情,这些都是“守护神灵”的绝对必要条件吗?

老师,这些问题不是在这里作为一种解读才问出来,而是我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在对《月亮与六便士》的解读中,这个问题实际上是绕过去了。

我的问题在下面附文中以加粗楷体字标出。

芳宁

2007/7/2

[附文]


“……华彩部出现了,卡蜜已经明白,是谁把她带入感觉不可感觉的那个音。它像一把刀的锋刃,只有越过它,才敞开了一扇幽暗的门,原来意想不到的音的世界竟是如此开阔和明亮。生命就是这般突然面目一新。眼睛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原来没看见的,现在看得惊心动魄,两个多么不同的世界。”


“人,是不应该把什么都放在感觉中就像放在口中咀嚼品尝一样,人应该懂得保留某种东西的不可感觉性,即使这种保留也是一种感觉,但它是神秘的 、禁忌的、隐忍着高峰体验的精神性感觉,并意识到它的不可亵渎!”

“要分辨得出某种感觉的上品、神品,是不容许感觉的,它使你不由得保持感激与敬畏,只在聆听与静观中。”

“这是一种很高的自由,不被欲望驱使的精神性的精微的自由。”

“以为人可以想什么就做到什么,想把不可感觉的变成可感觉的,还作为后现代的任务,这是同理性万能一样的僭越与狂妄。非理性的狂妄。”

“卡蜜需要什么?

风暴过后是没有激情的平静的理性,还是深藏的爱的思恋?”

“追求音准,斯蒂凡的专注能使音准达到卡蜜想达到的高度。一个成为另一个的感觉的引导者和激发者。”

“但生活不就是音乐。卡蜜要音乐也要生活,她的感情不知道在音乐与生活之间有死的界限。”

“没有斯蒂凡心灵死的执守,他能找到没有表达出的声音吗?没有卡蜜感性热情地占有,她能表达不可表达的声音吗?

他们的结合在分离中。”


“这样的文本化(语言化),归根结底,是要把有形的生活储存为无形的意义。像饮食消化,充实人的气质、想象与魄力,为了再创造生活。”

“两个人像两个音符,一个音符是被表现音,一个音符是表现音。前者以难表现甚至不可表现为音准,它提高表现的音素、音质和音色。它的音准恰恰是非音准的。后者力图再现到感觉的音域中来,没有它,就没有可听的音乐和可接触的生活了。”

“那个肉叫做肉的多出的现象部分有一种谁也包容不了的例外性。它打破了本质主义的界限,使表达与被表达者都成为不可表达的。你说得清卡蜜身上多出的部分有多么迷人吗?女人是本质主义的天敌。”

“如今我还陷入无路的断绝。人的感觉有时会尖锐到感觉那不可感觉的东西。但是,它是否直接对应着表达和表达不可表达的表达,言说和言说不可言说的言说?”

“后现代主义要求这种表达的合法性。

而我怀疑,要在敬畏中隐忍僭越的渴望,这是不是想在个体性的开放的自律中保留一点禁欲主义?

斯蒂凡为什么对一个神秘的音域开放了又关闭?

卡蜜恢复的平静是否接受了这一绝命的暗示?

不管多么敏锐的表达,永远会在开放中遭遇关闭的不可表达的音域,这种僭越欲望受挫的隐忍才使肉感的音质与音色饱含精神性的张力,成为音的诱惑!”

““你”位,空置着,麦辛,斯蒂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欲望和需要。

卡蜜以为她能表达一切,就能占有一切。她像孩子般的任性,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都能够拿到牙齿中撕咬。她咀嚼了麦辛,又想把斯蒂凡拿来咀嚼一番。

这样可以置换的理由据说是,“我”的“你”格,在升华,在游移,它游移到能指代我的丰富性的填充物上。

时代的变迁,甚至现代性的转换,证明了“我”的合理性、合法性,但别忘了,“限度”,有一把刀的锋刃,你是跨越不过的。

后现代性,要学着这样说。

卡蜜的聪敏,不在于她能表达不可表达者,而在于她信守了不可表达的表达。”

“理性原本是实现它的工具,或者是感觉品位的上乘定性,再加上社会性的强化,理性似乎成为感觉的灵魂或主宰,实际上,它恰恰是感觉陷入病态甚至死亡的标志。”

“从麦辛到斯蒂凡,卡蜜的感觉肯定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有的感觉是会消失的,例如,原来许诺给麦辛的。

如此变换着的感觉,怎能叫人相信,现在许诺给我的,不会再变?

或者说,什么是感觉比较好的,现在碰到了感觉最好的,什么是感觉的极限阈?感觉感觉到最好的,一点不排斥,感觉还会需要次好的,甚至不好的。问题就在于,感觉,有精神性的感觉,也有官能性的或肉欲性的感觉,有认识论的感觉、审美性的感觉,也有伦理学的感觉,感觉的层次太多了,以至我们不能指望,感觉会终止在一种感觉中,即使它是最好的。”

“卡蜜的行为,有“归宿”的意义,作为一种可能;也有“任性”的意义,作为另一种可能;还有“选择”的意义,作为一种中间状态。斯蒂凡在卡蜜身上找不到判断的根据。

其实,问题不在卡蜜,而在斯蒂凡,他说他心中有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既在直接的意义上,也在间接的意义上。

直接的意义,是指死亡、寂静,一把可以演奏最美妙的音乐、但自身只守护沉默的小提琴。

间接的意义,如果一个人的感觉身位总在不可感觉的不可言说的领域,由此去看感觉的炫耀,它常常会发现,许多感觉是无根的。然而生活的世俗性,,恰恰就需要这许许多多的无根的感觉的缓冲,像温床一样,它储存、保养、钝化、造成遗忘,才能聚集突然爆发的惊讶,让世界充满新鲜感。

斯蒂凡因恐怖无根的感觉而对任何感觉的重复充满警惕。

我们能谴责这些负有特殊的守护使命的人为守护神灵放弃世俗的快乐吗?”

或许,在斯蒂凡和卡蜜之间,特别是在斯蒂凡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

“啊,最好的,像梦一样,升起来了,别惊醒它,别弄脏它,小心,千万小心!”

“特别令人震惊的,卡蜜的回眸,竟是一个习惯性的、无意识动作。它和斯蒂凡的一个茫然姿态正好切成蒙太奇……”


[回复]

芳宁:

文中说的“两个音质的关系”,明显带着“古典韵味”,对现代人几乎越来越遥远了。如果它能保留在现代人的气质中,那会成为“稀有元素”,甚至成为某种精神鉴别的指示剂。

《月亮和六便士》虽然说的也是分离,但不是“隐忍的”分离,高更式的现代派虽然知道这种分离,他却是什么都要“满足”的利己主义者或个人主义者。他几乎预言着现代派与现代人的“德性”。我说的,还是一类非平庸之辈的“高明的”现代派德性。

《一颗冬天的心》里边当然是一种苦涩感。而它恰恰是现代人视为“禁忌”必欲破之而后快的。

萌萌太知道这种区分了,她几乎一眼都能看出那些走过台面的“佼佼者”。因为她就是新古典生活的苦涩本身。这就是我要你进入的“萌萌精神性情感或情感性精神”的一个较贴切的入口。

你的问题整个在问:


为什么要把感觉从中断绝,分成精神性与肉体性的两段?为什么要格外隐忍着肉体性的部分以持守精神性的部分?或者可以这样问:感觉带有肉体性实现的部分就已经是走到了感觉的尽头了吗?只有把这部分切掉才可能涉足不可感觉不可言说的领域吗?“因恐怖无根的感觉”对任何在面前迸发的感觉都警惕、拒绝,放弃“世俗的快乐”、即使是单纯得美得刺目的热情,这些都是“守护神灵”的绝对必要条件吗?

换句话说,为什么要用“隐忍”而守住“苦涩”的,才是最好的?为了明晰,你用了非常干脆的词:“切掉”、“拒绝”、“放弃”。

下面是要注意的思维方式:

1、对《一颗冬天的心》进行感觉分析,仅仅是对《一颗冬天的心》而言,并不能把某些东西抽取出来作为“尺度”推而广之。

2、这又不是说,不把一个东西定为尺度,什么东西都没有高下之分。不要用一个尺度去裁剪,并不等于不能在参照中进行比较。这是两回事。

比如,《一颗冬天的心》中的“隐忍”的意义。我已经把它抽取出来了,确实带有某种一般的性质,但不是尺度。如果再贴近电影,斯蒂凡对卡蜜“浮上意识的”——“不信任感”,显然还受着麦辛的牵扯,既有嫉妒而生的报复,又有轻视而生的嫌弃,当然这些都是表征性的。我把它们都搁置了起来,为了突出主要者。除了我在文章中分析的,的确还有距离中的观察,但是卡蜜或许领会得太深,或许也害怕斯蒂凡的冷漠,她把理解了的爱埋进了心里让它成为音乐触发的底蕴。现在可以说对欲望的两种态度:“隐忍”与“满足”。

欲望的满足是欲望在满足中的固置。在现代社会,这种被市场经济打开的“潘多拉”,几乎主要的是造成——“解放欲望”即是“非升华性压抑”——德国的法兰克福学派和法国的太凯尔集团其实早就分析了这种“现代压抑形式”。奇怪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获得了的眼光后来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与此相比,“隐忍”的意义才会显示出来。在《一颗冬天的心》中,斯蒂凡是隐忍着的拒绝,还有另一种隐忍方式。可以设想另一种情形(注意,这种情形不适合本片规定情景),一对男女或许有了性爱,因而更强烈地体会到欲望的指引,但他们或许意识到更高者的要求而终于“隐忍”下来了。所以,不在于对“什么”隐忍,而在于“隐忍”成为“他者”的界限,由此而显现出“他者”。否则,“隐忍”仅仅对“什么”(如性欲)的限制,那可能落入真正的“禁忌”了,如果不单纯是“禁欲”的话。这已是另一类问题。

你当然会从中感受到,最好的或最美的,不是欲望自身的满足,而是那个他者在隐忍中的显现。我再补充一句,我的整个论述其实是模态的,或者说,或然的,只对某些人有效。

你或许再回头去看——“人是无意指的指号”。

志扬

2007年7月2日晚


来源:张志扬散文集《幽僻处可有人行?》之《E弦上的咏叹调——电影阅读经验》



[①]我不敢写“本事”,我知道我复述的遗漏、差错和填补,还有复述中阻止不住的介入。

[②]我想到的是梅里美的小说、比才的歌剧、还有西班牙的电影、“卡门”,对我已成为一个精灵的名称。

 4 ) 三类人生追求

史蒂芬和马克西姆是同窗好友,两人一起弄了个小提琴工作室,卖小提琴,并修理小提琴,后者深受各路大师的青睐。史蒂芬负责手艺,马克西姆负责社交,拉生意。史蒂芬内向,心思深不可测,马克西姆外向,八面玲珑,两人合作愉快。

卡米尔是个小提琴音乐家,有着大师的潜质,关键还美得不可方物。

卡米尔的出现,让马克西姆和史蒂芬都瞬间被吸引。马克西姆迅速追到了卡米尔,建立了肉体关系。卡米尔来工作室修小提琴,迅速被史蒂芬的内在吸引。史蒂芬因为卡米尔的出现,从未燃起过的火山口迅速喷发,然后又迅速冷却。卡米尔饱受爱而不得的煎熬,向马克西姆坦白她对史蒂芬的感受,马克西姆说他也看得出来史蒂芬喜欢她,因为他太了解史蒂芬了,从来没见他这么不正常过。

卡米尔找史蒂芬表白,史蒂芬虽然内心喜欢卡米尔,甚至可能这是他此生唯一爱的人,但他拒绝了卡米尔。崩溃的卡米尔在调整了情绪后,再去找史蒂芬,让他打开心扉接受这个世界,史蒂芬再次定住。

后来,史蒂芬自己开了提琴工作室,马克西姆再次和卡米尔在一起,史蒂芬远远地看着。

必须把以上写完,才能分析这三类人生追求。

马克西姆代表最大众和普遍的那类人生追求,追求外在——美貌,肉体,技艺。

卡米尔代表精神层级的追求——她不会在意道德框架,没遇到精神前,她不拒绝肉体的愉悦,在遇到精神后,不顾世俗看法,毅然地去追。心灵的需求和依赖,是她最需要的。

史蒂芬代表一种山顶的对孤独的追求——他轻易不会动弹,心如磐石,遇到他真正能拨动他心弦的人他也会共鸣,但最终他选择了孤独,尤其是他半夜去造访老师,窥见老师和朝夕相处的伴儿大吵后,更加坚定了他的人生态度。他热爱的小提琴不会伤害他,而人,会。他也不会伤害他热爱的小提琴。只有和物保持着关系,才会不出现痛苦。他看明白了人生,所以宁可放弃和卡米尔的精神共鸣,保持孤独,乐在其中。这类人少之又少。

导演应该是追求孤独的那类人。他拍了这么一个大多数人看不明白到底要说什么的影片,他根本就没想在意别人怎么看吧,反正他乐在其中。

(现实中,史蒂芬的扮演者和卡米尔的扮演者有过十年的感情)

 5 ) 对片中拉威尔室内乐的深入分析

这是一部关于爱情的电影,关于音乐的电影,片中选用了非常多的拉威尔的室内乐作品,而且与剧情相得益彰。拉威尔是杰出的法国作曲家,是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以下是主讲对本片中的音乐的分析:
影片的开篇和尾声都用了拉威尔的A小调三重奏第一乐章第一个主题,开始于斯蒂文在人群中的孤独,结束于卡米尔依依不舍的眼神。这一主题是民间舞曲的主题,是安静轻盈的,由钢琴沉穆的引出,然后是提琴上的合奏,其后发展为慷慨激昂的音响。此乐章第二主题在影片中也有用到,在斯蒂文找卡米尔调完琴后乐队演奏的一段,这一主题与第一主题相似的气质,由小提琴轻盈的奏出,大提琴伴奏跟随。这个时候两人的感情刚刚开始,乐曲温暖安详,在此处用的特别恰当。
这首三重奏的第二乐章(谐谑曲)被用在了第二场录音棚内的戏,卡米尔刚刚遭到斯蒂文的冷落,感情前途未卜,所以演奏的极不顺畅,艾曼纽贝阿把这种不安定的情绪演绎的非常细致。
拉威尔在39岁时(1914)写下这首三重奏,当时的法国正处于一战前的总动员时期,作者正在家乡避暑,完成此曲后,即被征召入伍。整体来说这首曲子西班牙风格明显,前两个乐章轻松,第三个乐章“帕萨卡利亚”沉重,我们在电影《鸟人》里可以听到。
拉威尔的小提琴奏鸣曲在影片中用的最多。首先听到的是小提琴与大提琴奏鸣曲第一乐章(Allegro),那是在琴修好后,斯蒂文与马克西姆等人一起在听卡米尔与大提琴的演奏,卡米尔在斯蒂文的注视下无法完成演奏,斯蒂文有所觉察后悄悄离开,演员表演细腻,非常有味道。这个曲子速度标识虽然是急速,但旋律精致,正好体现了卡米尔心思的细腻。这首奏鸣曲作于1922年,是拉威尔为纪念刚刚去世的德彪西所作,是小提琴与大提琴奏鸣曲中的精品。
另一首小提琴奏鸣曲是他著名的G大调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第二乐章(BLUES)和三乐章,分别出现在卡米尔的另外两次录音棚内的场景。第二乐章以小提琴的拨奏开始,出现布鲁斯的旋律,钢琴在低音区模仿低音提琴的的拨奏。这一乐章本应是小步舞曲或是谐谑曲的形式,但这里在小提琴的拨奏下,钢琴奏出富于蓝调色彩的调子,无论在音阶还是装饰音都十足地道,在这里被拉威尔设计得更为艺术化。虽然它不是真正的BLUES(乐器配置不同,而且真正的爵士乐要求即兴),但它有超越了真正的BLUES。卡米尔正是通过这段曲子表达了对斯蒂文炽热的感情。斯蒂文只是在一旁悄悄的听她演奏,随后两人一起冒雨喝了咖啡,应该说是整部片子最浪漫的一段。
第二次录音的场景是用的第三乐章,两种乐器都在炫技性的表演,不同寻常的律动和节奏设计增加了演奏和配合的难度,但也为这一乐章带来更多的趣味,尾声以活跃的运弓和热烈的音调结束。电影里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深陷纠结,卡米尔也已经公开了对斯蒂文的爱慕,一直躲闪的斯蒂文在马克西姆的撮合下去观看卡米尔的录音,隔着玻璃,在斯蒂文的注视下,卡米尔对斯蒂文的感情产生了错觉,她饱含激情的演奏了这个乐章,她的感情到达了顶点,对接下来沉重的打击准备不足。
拉威尔这首G大调小提琴奏鸣曲与他早期的作品完全不同,完成于他52岁时(1927年),美国的爵士乐开始影响全世界,在这部作品中可以爵士乐形式和音调对拉威尔的影响,他试图在严肃的艺术创作中混合爵士元素及调性音乐语汇,我们还可以在他的左手钢琴协奏曲里找到这种爵士元素。在1928年,他开始在美国的四个月的演出及旅行,与格什温一起听爵士乐,与卓别林共进晚餐,25个城市的指挥演出为他挣得两万七千美金可以安度晚年。拉威尔这位谦逊的音乐教师独身一生,是不是很像斯蒂文呢,只不过他还有他的猫伴。
最后要提一下的曲子是巴赫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与组曲的第一首奏鸣曲的第四乐章急速板(PRESTO),是由找斯蒂文修琴的一位老者演奏的。这套曲子是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的圣经,在巴赫之后,小提琴无伴奏奏鸣曲很少有人再创作,是因为再也无法逾越这座峰巅,片中看到的其他奏鸣曲都是有伴奏的。
就像影片中说的“音乐也许就是一个梦”。

 6 ) 深渊

   前几天终于看了那部冬天的心(Un coeur en hiver),很多年前就听说,知道情节,甚至风格。看完之后,仍然惆怅良久。
 
    这个故事是一个谜。可以说是迄今为止我看过的讲爱情(如果我可以用这个词)的故事里最为微妙迷人的一个了。我甚至无法找到恰当的语言描述它的情节。
 
    Stephane的姿态让我觉得可怕,他的存在像一个深渊,安静深邃,其间偶尔闪烁着令人迷醉的蓝光,却转瞬即逝,让不期然发现这光芒的女子纵身投入,却发现那光芒已杳然无迹。
 
    两个人的交接就像钻石与玉器碰触那样铿然有声,他第一次看她演奏的时候,一言不发,而他的存在本身所具有的巨大磁场便让她心神不宁,无法集中。而他居然也察觉到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大提琴,和钢琴的伴奏者,她的经纪人和男友,而当他起身离去之后,她便似乎如释重负,状态也恢复如常。这样微妙的气场的对抗就让两个人的力量对比昭然若揭。
 
   当然她无疑是美的,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和她的男友,也是他的同事一起注视着人群中的她,有种钻石般优雅夺目的光泽,眼神略带忧郁,发髻一丝不苟。他当然是被她吸引的。
 
     他后来第一次特意去录音室看她的那段,拍得尤其精彩。她在录音棚里专心的演奏拉威尔,而他在外面专注地凝视,气氛优雅沉郁。当她看到他时,并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两人同去喝杯咖啡,雨中并肩跑过街角,过马路的时候遇到飞驰而来的汽车,他马上用身体护着她。这大概是两人唯一一次身体接触。之后咖啡馆里坐定,她身着简单的旧毛衫黑长裙平底鞋,发梢还挂着水珠,眼神里却有暖意。这三段场景的动静对比让我印象极为深刻,封闭室内浓郁的音乐声,室外雨中那段奔跑,还有我臆想中咖啡馆里温暖潮湿的香气。
 
     他是一个小提琴工匠,而她是小提琴演奏者,当他指出琴的微妙的缺陷并将其修正之后,两个人之间便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中国的古人管这样的人们叫“知音”。这样的相遇是难得的,两个人都明知这一点,但有人欢欣雀跃,有人却只是深深凝望一眼,便转过身去。
 
     这样绝然的拒斥的姿态起初让我深深地不解,导演似乎想通过别的线索解说他的行为。他自幼习琴,考上了音乐学院却中途退学,转而去学习小提琴的制造工艺,相比浸入音乐走上使艺术臻于完美的道路,他宁愿用从纯粹工艺的角度接近他挚爱的乐器,这样的选择中我们看到,他似乎已然明了了直接进入某些事情的宿命,因此他选择远离,或是迂回地,接近。
 
     印象深刻的还有最后他给那个老人注射安乐死的药(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第二天清晨的天光,浓绿的原野,寂静无声。
 
     他说,“我的内心有一种无生命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呢,让他拒斥爱情,亲情,友情。而他又绝非无情之人,从他对他的学徒和那个习琴的小女孩的态度里可以看到他温煦的一面。片中有一段是描述他看到那对老夫妻大声争吵却又最后彼此抚慰,他的表情痛苦复杂,他不愿(再)卷入任何情感之中,就像一直拒绝的牛虻,用脆弱来形容这类人也许是合适的。而这脆弱之外层却是光泽细腻的玉,让人忍不住地想探究。
 
     我得承认,我在看这部片子的时候,忍不住地害怕,像身处深渊之侧。

2007.8.26
 

 短评

1.艾曼纽·贝阿太美了,想起波德莱尔的话:有些女人你想占有,有些女人你却只想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死去。2.有时你得承认,爱情,作为一种精细的情感,不是每个人都有天赋去拥有的。via X

2分钟前
  • 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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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艺术家说要爱你,跟你走,请你千万不要伤了她的心。剧情寡淡,但是我很愿意沉醉在艾曼妞贝阿天蓝色的纯净眼眸里。

5分钟前
  • 游牧人·芳汀
  • 还行

有那么点Kierkegaard的味道

7分钟前
  • 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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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久以来营造的自我世界封闭,我无所谓。你不能这样下去,你要接受内心松缓的感觉——冬之心。

8分钟前
  • Aubr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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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似铁,因为郎爱的是个男人~

11分钟前
  • 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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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总是那样,命运之外,角色使然而已。她是个小提琴演奏者,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热情和音乐交错在一起,完全的释放出来。而他只是个调琴师,和音乐之间的是沉默的交道,他对她对音乐的爱都是无言的,爱的隐忍和不善表达。 “在我心里有种无生命的东西

16分钟前
  • 安妮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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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感情吗?可你却喜欢音乐。”“当然,音乐,是梦的材料。”另,果然是有深度的音乐电影……

17分钟前
  • xun
  • 还行

她这样孤傲的女人,在同一个晚上两次向同一个男人明示爱意,他却只用刻意的侮辱来回避,那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保全尊严。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20分钟前
  • 名残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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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在很早之前,他就明白了,对于爱情,人生还是个印象派比较好一些。

22分钟前
  • 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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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相当于,一个读者,相较爱上另一个读者,他爱上作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就像你要世人博爱,但世人却爱上帝,因为那是一个世界体系的创造者,拥有某种神秘强大的创造力在吸引着你。

25分钟前
  • 恶魔的步调
  • 力荐

斯蒂芬的爱深邃无形如水,一触碰就从指缝漏下;卡米尔的爱真挚热烈似火,一经确定不惜燃尽一切。两人碰在一起,难免不是悲剧。或者也跟时机有关,更年轻一点,他还能相信;更老一点,他压根不会去招惹。不管怎样用头脑恋爱的人都很苦逼,爱情本来就是一种错觉,闭上双眼坠入情网就好。有什么关系。

30分钟前
  • 沉默の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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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琴的,卖琴的,和弹琴的之间的故事。修琴的冷感,卖琴的冷静,弹琴的敏感,于是三人行,必有遗憾。贝阿真是美得让人战栗。

31分钟前
  • 艾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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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打动他的东西,都将是他用沉默深埋的东西。用乐匠的身份爱音乐,用拒绝的方式爱卡蜜儿。他想要的太多了,只有他自己的世界才能给。而现实世界只属于像马克西姆那样享受生活的人。

33分钟前
  • 麥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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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曼纽化好妆来见奥图。“我想要你,我没有投怀送抱的习惯,但我要告诉你。”“我的确想引诱你,但我不爱你。”“是游戏你就跟我玩到底,和我上床。”在餐厅众目睽睽之下被拒,颜面自尊无存。

36分钟前
  • Cloud-D-Zoro
  • 推荐

贝阿仿佛有个遥不可及的天上的恋人,她的心早就为此燃成灰烬了;所以面对人间的一切爱恨,她既幽怨又心不在焉。我想这是由她惊人的美貌和谦卑的脖子弧度混合而成的效果。此片人设非常适合她所展现的这种特质。

37分钟前
  • 雾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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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法工整干净,叙事未点到,即止,如隔岸再隔人群观火。层次丰富的凝视。人群的头顶所见火光是卡米尔,其他则是二手新闻。相比于故事主线,更想念身边海琳那样的朋友,好事程度刚好,是更不多得的友谊。贝阿的美不言而喻,布光这么柔全因有她。卡米尔的征服欲,斯蒂芬的眼神(咖啡馆第一幕,录音棚第一幕,新工坊第一幕)已经出卖他们各自,也都并非爱情。马克西姆优雅处事滴水不漏。可是,恋情?另一个病人罢了。和卡米尔打开心扉那场对话很好。爱是太主观的感受,说有就一定有吧,我真的信,但像这样专家级的暧昧,我无法在意其中是非、深浅。不如看看表演,都是过来人,每句话说完的嘴角弧度都控制得那么细腻。

39分钟前
  • Superhat
  • 还行

更喜欢《冬之心》这个名字,和《沉静如海》有着相似的基调,是美国电影几乎不会花心思去阐述的类型。讲人的品格,高贵,讲一种气质。看多了剧情激荡、复杂的片子,这类如清泉一般,细腻,抚过心底。拉威尔三重奏很好听~女主很美。

42分钟前
  • qwf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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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爱卡米尔,为什么却不与她在一起?许多人看了这部影片之后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其实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就是斯蒂芬在影片中所说的"我身上有一种毫无生气的东西".他是一个自我封闭的完美主义者,他热爱音乐,并且上了音乐学院,但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发出的声音就休学了,转而当了一名制造和修理小提琴的手工艺人.他宁愿让别人用他制造或修理的小提琴演奏出更美丽的音乐.其实他内心里有一种怯懦的甚至可以说是自卑的东西:虽然卡米尔现在爱着他,但是他没有把握能永久拥有卡米尔的心,因为卡米尔太优秀了.他只能选择放弃.

44分钟前
  • 蓑笠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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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自始至终都用vous称呼彼此。

46分钟前
  • 一又
  • 还行

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看懂,我以为史戴芬爱的是马克西姆。虽然他一直说自己和他不是朋友,只是工作关系。结合种种线索我觉得是这样。首先当马克西姆要与卡米尔开始新生活时,马克西姆特意慎重地跟史戴芬做了交待,史戴芬听到消息后的反应不是恭喜而是有些惊讶;之后卡米尔却莫名地被冷漠的史戴芬吸引,史戴芬一度表现出了仿佛也爱她的样子,但卡米尔向自己表白后,他却说自己不爱她,他甚至说只是为了报复马克西姆。电影最后一幕三人又重新相聚,卡米尔问史戴芬:你喜欢他(指的是马克西姆)?史戴芬回答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他之前对卡米尔的行为了。虽然卡米尔非常有魅力,但他喜欢的是他,而不是她。但也有点点疑问,是因为史戴芬情感状态呈现出来的异常冷静甚至冷漠。

48分钟前
  • 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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