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

　　我们通常会在什么情况下爱上一个人呢？

　　觉生大师说，当你和一个美女跌落山谷，你赤裸全身洗澡，她傻不拉几地湿着头发在你面前乱晃。

　　这种时候即便是得道高僧也把持不住，更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别以为剪了个寸头就可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著名的伪道学萝莉控——神医丹士罗玄大侠说，当你在那里装酷耍跩思考人生，看到一个比你年轻几十岁的小妹妹给你抛媚眼。

　　生在宋朝的罗大侠不能容忍自己的心动，尽管他和同在宋朝的黄药师如出一辙——隐居在远离世俗的哀牢山中。但这个单身老男人给自己划定的节操标准，和他翻腾的内心，根本不具兼容性。

　　十八岁的木脑袋方兆南说，我见到隔壁小陈就开心，还没碰过她的手，就恨不得买间房子种块地和她过一辈子，就算白衣飘飘的梅女神不要贞操不要命地倒贴，我脱了她衣服干完事儿之后喜欢的还是小陈。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也可以说明她们聂氏女子一代不如一代。虽然每一代都是风华无双的大美人，但遇到的男人质量简直是阶梯式下滑。

　　觉生大师虽然不愿意单独承担私生女小凤的抚养权，但他愿意放弃住持之位照顾聂媚娘一生一世，甚至敢于在天下英雄面前承认聂媚娘是他妻子，也愿意为了妻子的罪孽而偿命。罗玄对小凤的迷恋丧心病狂，抑制不住终于扑倒她之后，第二天立马翻脸不认人，又是关押又是体罚，把纯真无邪的少女逼成了女魔头——但他好歹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即使恨了十几年再见面，他还是会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

　　豆瓣网友说得很有意思：“罗玄和聂小凤生了一对不孝女，弑母如同切菜砍瓜。好在老天有眼，派了个方兆南来收拾她们。”

　　这位方少侠的节操简直是一个谜，当然梅绛雪的智商也是一个谜——唯一比较正常的陈玄霜姑娘反倒是历来被骂得最惨的，只因为她不及姐姐梅绛雪漂亮，网友大都炮轰方少侠没眼光，顺带把陈姑娘骂得体无完肤。其实要从阴谋论的角度来说，善良的陈玄霜从头到尾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属于被亲姐姐摆了一道还乐滋滋替她数钱的二货。但大多数网友还是乐此不疲地“捧梅抑陈”，说明女人长得漂亮真的很重要。

　　在吐槽方梅陈这段公案之前，先让我插一段真情告白，把时间退回到聂家第二代——聂小凤的少女时期。

　　我之所以到处找资源重温《雪花神剑》，只因为童年记忆里那个手持玉箫的白衣女神梅绛雪实在太美，太让人难忘。我也依稀记得她有个姐妹叫陈玄霜，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姐妹俩一个姓梅，一个姓陈。看完电视剧开头我就更不明白了：她俩的父母一个姓罗，一个姓聂，她俩这户口是怎么上的呢？

　　很快谜底揭晓：梅绛雪姓梅，是因为她们姐妹俩寄养家庭的男主人好赌，把她送给一个姓梅的教书先生借钱抵债。而陈玄霜姓陈，是因为她的养父姓陈。她养父是谁？那是全剧唯一的一个让我喜欢的男人，当年哀牢山的小药童陈天相——他和聂小凤年纪相仿青梅竹马，他帮她挑水砍柴，他带她下山逛集市，他教她和小鸟儿说话，他为生病的她偷书偷药甘愿被师父责罚。

　　陈天相也是被师父罗玄收养的孤儿，小时候自暴自弃几乎想死，师父收了他来山上打杂，他简直把罗玄当成了亲爹。直到有一晚，他看到他的亲爹罗玄把他的初恋聂小凤扑倒在了床上。

　　小药童在大雨的郊外哭闹了一晚，第二天擦干眼泪回到家里，只求师父好好珍惜这个他最喜欢的女人。却不料见到师父闭关发飙，小凤哀求不成之后屡屡寻死。陈天相陪在小凤身边，喂她吃药，逗她开心，求师父手下留情，下山替她找保姆。在小凤生产的时候，罗玄漠不关心地站在屋外，是陈天相好像当了爹似的喜滋滋地冲进房里抱孩子。

　　正所谓，喜当爹。

　　罗玄和聂小凤相爱相杀，偏偏苦了这个善良忠厚的小药童。罗玄去血池修炼疗伤，极没节操地把地图和女儿都托付给陈天相，还说对付小凤是为了天下苍生。聂小凤找不到罗玄就下狠手把陈天相毒瞎，陈天相艰难摸索着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村庄里照顾罗玄和聂小凤的双胞胎女儿。

　　所以陈玄霜姓陈，姓得天经地义不容置疑。要不是凭空杀出来一个花痴余罂花非要把陈天相拐走，他原本可以追上梅老师，把梅绛雪养成陈绛雪的。

　　陈天相和余罂花的一段恋情极感人，同样是女追男，却丝毫没有十六年后梅绛雪追求方兆南的肉麻无力。

　　使鞭的刁蛮大小姐余罂花因为对陈天相一见钟情，瞬间变成了在河边抚琴的窈窕淑女。陈天相感激她却无法爱她，正如他爱聂小凤却又不能不恨她的毒辣。哪知这时遇上聂小凤的追杀，余罂花为救陈天相中了剧毒，容颜尽毁不能见阳光，她躲在草丛里眼睁睁看着瞎眼的陈天相到处摸索着，绝望地叫她的名字。

　　十六年后潮湿的地底熔岩里，满面疮疤的怪脾气使鞭妇人抓了周蕙瑛大小姐，迫使她师兄方兆南去言陵甫处取金丹解她的毒，哪知引来了阔别多年的陈天相和陈玄霜。陈天相公然对天下英雄说这满脸疤痕的丑妇是他妻子，又带她去哀牢山换血，对她说要一起活下去，让她用几十年的陪伴来报答他。

　　电视剧从开头，直到这一段，都算是保持了合情合理的高水准。直到陈天相莫名其妙死掉之后，余罂花就再也没换过衣服和发型，这部电视剧也走入了万劫不复的逻辑错乱当中。

　　陈天相是第一个号称要跟小凤同归于尽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但是老陈放出一排手榴弹的时候，聂小凤已经跳出了炼丹房。盲眼的老陈把自己炸死了，还以为完成了和妖女同归于尽的大业，吐血倒地提前领盒饭去了。这时不过开头十多集，接下来没有了老陈的二十多集，每一段都可以作为布满槽点的脑残神剧样本。

　　这武林中有个神一般的存在叫做上官堡，上官堡的主人是当年靠聂媚娘手下留情送出解药才活下来的上官天鹏。老上官没有儿子，只能把他哥的两个孩子抚养成人——这俩熊孩子完全不具备少堡主的风采，各自戴了一顶二十公分以上的帽子，挺直腰杆，身高还不及傻乎乎的男主角方兆南。ATV并不是找不出美男子，这部片好歹也有陈天相和方兆南两个入眼的小白脸。而我很喜欢的两个男艺人江华和林祖辉，当时大抵一个过档TVB和一个退隐幕后了，没赶上这武侠风潮的强弩之末。

　　说回剧情，演员形象捉急，最苦的是方兆南的小师妹周蕙瑛——她从小对跟自己一般高的未婚夫上官玮情深意重，又被那个比自己略矮的上官璜暗恋了。某个月夜，女神梅绛雪吹箫引心上人方兆南出现，却不料方兆南陪着心上人玄霜不舍得抽身，箫声便引来了身负婚约的上官玮。

　　自从喝了那一晚酒之后，上官玮走火入魔，再也不理他的未婚妻周小姐，一颗心扑在妖女梅绛雪身上。

　　梅绛雪这个人美则美矣，但其若不是智商登峰造极，则绝对是心机重到无可比拟。

　　她师父要灭周家满门，她提前去通知人家，然后又点了同事的穴，放走了逃生的周大小姐。她师姐追杀方兆南和周蕙瑛，她冲上前去假装被打败，把人家放走。她师父让她去拿言陵甫的金丹，她向傻小子方兆南求婚，然后把金丹拱手送给了他。她师父让她去找血池图，她第一次假装没找到，第二次干脆直接把找到的图送给方兆南——而且是在方兆南牵着另一个女人的前提下。

　　她师父要和少林寺大战，两位师姐胜一局败一局，她偷偷把自己的罩门告诉方兆南，连命都不要了也要让敌人赢。她师父放毒气熏少林寺，她夜上少林寺，知道方兆南没空理她，所以找自己的拥趸上官玮来通风报信。她自荐枕席被扑倒的第二天，方兆南几掌几乎把她打死，这小子转身就牵着另一个女人情话绵绵完全忘了她，倒是上官玮冒死跑来探望她。

　　她怀了方兆南的孩子，方兆南不闻不问不理她，她被打得一身是伤武功尽废逐出师门，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等方兆南来见她，而且还不是为了让他负责，只是“只要看他一眼，我就有勇气支持下去”。这边厢方兆南扔了她的字条，牵着陈玄霜说：“只要有你做菜给我吃，我哪里都不想去。”

　　得知梅绛雪坠崖身亡之后，上官玮悲痛欲绝，方兆南愣了一下就给忘了。唯独被她背叛了一万次的师父聂小凤，不辞辛劳到处找她，然后又替她恢复了武功，把她接回身边，劝她忘了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结果她梅绛雪非但不感恩，恢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师父的机关，方便方兆南等人来诛灭冥岳。然后聂小凤怒打方兆南，她帮着方兆南打自己的师父兼亲妈，然后自己扑到井里去了。聂小凤根本不知道梅绛雪是她女儿，光是一个徒弟这么送死都让她黯然神伤，而男主角方兆南却是木着一张脸指责聂小凤：“你这个女魔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杀！”

　　坚持看到那一段的时候，我知道编剧君的逻辑已死，我的童年女神梅绛雪算是彻底被毁了。

　　另外还有上官堡那一家的奇葩：那个上官玮为了梅绛雪逃婚两三次，他未婚妻三观正好少女周蕙瑛痴心不改，真的挺令人佩服的——如果上官玮长得帅一点的话，这段戏应该很动人。然后为了得到梅绛雪，上官玮投靠了聂小凤的冥岳。投靠完没几天，他又良心发现，宁愿毒发身亡也要做卧底歼灭魔教。那边厢一群脑子有病的名门正派集结起来打魔教，由于智商实在捉急，几天之内全军覆没，唯独主角一行人逃了出去。

　　逃出去就逃出去吧，武林盟主上官天鹏不甘心，叫侄儿上官玮再去投奔聂小凤，继续为正道之士卧底。为了防止聂小凤对他起疑，这位上官二叔把自己的头砍了下来，让上官玮带去取信于聂小凤。

　　然后上官玮智商捉急没过多久就暴露了身份，孤身跑去行刺聂小凤，被人家绝顶高手打得只剩一口气，爬着爬着回到上官堡，发现未婚妻周小姐还在树上给他绑黄丝带。

　　周小姐看到心上人回来不禁欣喜若狂，哪知道几分钟后上官兄就吐血断气，留下遗言让周小姐为民除害。 　　于是周蕙瑛孤身上冥岳，扮成侍女盗走聂小凤最毒的毒药，把它们全部吃下去。我正纳闷少女你这玩的是哪出呢，结果她写了封信约聂小凤见面，三句两句激怒对方，让聂小凤扇了她一耳光——原来此时她已经全身是毒，希望借此也让聂小凤中毒。

　　没想到聂小凤还真中毒了。这小女孩周蕙瑛一天内做的事，比上官玮牺牲全家干了几个月的事还成功，让人不能不纳闷上官一家人是怎么生存这么多年的。然后浑身被高锰酸钾浸泡的周蕙瑛，有一天忽然从树林里扑了出来，正好扑进了师兄方兆南的怀里。

小说《花千骨》里的红衣魔女花千骨+白衣师父白子画，据说原型就出自《雪花神剑》里的罗玄和聂小凤

　　所以说经典武侠剧往往不具备现实操作性，弄得好像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七八个人在走动似的。后文聂小凤说要“血洗武林”，我可不知道她还能血洗谁，不如一巴掌劈死方兆南来得省事儿。

　　然后周蕙瑛成功死在师兄怀里，死前还求师兄把她和玮大哥合葬。

　　方兆南在埋葬师妹之后痛不欲生，连连咒骂：“为什么聂小凤那么残忍？为什么为了一个人的野心，要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

　　这话说得好，逻辑老师死得早。

　　快结局的时候，加上二十公分的帽子还身高不足175的上官家老二上官璜被放了出来，他跪在大哥和周姑娘坟前，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杀了聂小凤，为二叔、大哥、周姑娘报仇。看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笑了——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相信这些自己找死的跳梁小丑根本没本事破坏聂教主的好心情。

　　对了，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他叫做万天成。

　　聂小凤对万天成的总结精准到位：“十六年前你被我骗，是因为色迷心窍。十六年后你被我骗，是因为你自己蠢。”

　　当年的少女妈妈聂小凤为了逃出罗玄的囚禁，故意对着窗口哺乳，露出半边裸体，让自诩正义之士的万大侠精虫上脑，甘心为她手刃罗玄。那一段小凤算计之准、手段之狠，简直令人惊艳。十六年后聂小凤为了解除周姑娘给她下的毒，哄骗万天成为她运功疗伤。失忆的万天成两句话就相信了她，半途又恢复记忆想加害她，结果不想正中聂小凤下怀——他的偷袭替她打通了生死玄关，练成了绝世武功。

　　网友说，凭这个智商，万天成的一大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最后万天成在死前，说自己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余罂花。聂小凤索性成全他，两巴掌把他打死在余罂花坟前——醒醒吧大叔，余罂花的坟墓是她和陈天相夫妻合葬的坟墓，关你毛线事啊？余罂花一路欺骗你只是为了学你的武功，你打死她打得没错啊亲，别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余罂花死前跟你说“欺骗你是因为行走江湖太寂寞，想留个人在身边作伴”你真的信了么？观众都摔桌了好么？

　　所以如果用四个字总结万天成的一生，恐怕还不是“智商捉急”，而是“自作多情”。

　　聂小凤干得最漂亮的一件事，要属折磨万天成的师兄——贱人史谋遁了。当年史谋遁谋害她外祖父聂星邪，又逼得她母亲聂媚娘走投无路，每次看到他那自以为是的瞪大的双眼，观众都恨不得一巴掌卯上去。哪知少女聂小凤用了一个小小计谋，就轻而易举地把史谋遁变成前科强奸犯，外加变成了求死不能的废物。这对于所谓的正义之士，正是绝妙的讽刺。

　　我一直很期待多年后觉生大师与好哥们儿罗玄重逢的场景。毕竟是觉生把女儿托付给罗玄照顾的，他要是见到这货玷污了自己亲女儿还让他有了私生外孙女儿，这该是怎样的愤怒啊？面对妙龄少女绛雪玄霜，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好哥们儿，一个是她们爹，一个是她们外公，这让老和尚觉生情何以堪啊？

　　哪知道罗玄自己主动认错的时候，觉生大师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切皆有定数，罗兄不必太过自责。”

　　那一刻我又摔桌了。自从最可爱的小药童陈天相死了之后，所有的情节伏笔全部飘走，所有的主角配角都脑子打结。编剧君的逻辑不是死得一星半点，是完全处在抽风状态。

　　结局的时候，贱人梅绛雪伙同贱男方兆南，2v1打她亲妈。亲妈聂小凤屡次对她手下留情，梅绛雪却跟她打疲劳战，然后胜之不武地废了聂小凤的武功。

　　即使被废了武功，聂小凤还是跪在地上，哀求地抬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儿，渴望听到一声“娘亲”。她说过，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对你和玄霜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她说过，绛雪是我最喜欢的徒儿。她力排众议恢复梅绛雪的武功，她得知二徒弟云梦莲派人追杀绛雪的时候，气得几乎杀人——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梅绛雪是她女儿。

　　然而贱人梅绛雪却冷漠地走开，微笑着来到心上人方兆南的身边，不再回头看亲妈一眼。

　　这样良知泯灭的倒贴女，还老喜欢给自己贴上“心存善念”的伟大标签，廉价低贱得丧心病狂。就算她再美，男主角方兆南倘若喜欢她而放弃单纯善良的陈玄霜，才是真正的瞎了眼。

　　从头到尾莫名遭人嫌弃的聂小凤，终于在哀牢山上，用七巧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问师父罗玄，如果一切重来，你会不会作出不同的选择？

　　假道学罗玄抑制住内心澎湃，不敢看她的眼睛，硬说了一句：不会。

罗玄、聂小凤 vs 白子画、花千骨

　　然后小凤自尽，罗玄几乎失态地想要上来抱住她，被她挥手制止。小凤说：师父，我最喜欢的人，始终都是你。

　　罗玄抱着小凤的尸身，在寒冷的哀牢山上踽踽独行，故地重游，小小的身影无限萧索。

　　姜大卫与龚慈恩的表演到底是极到位的，比起当时青涩生硬的杨恭如、陈炜和袁文杰，高下立判。其实罗玄也知道是自己误了小凤一生，倘若编剧能写得合情合理一点，这个以身殉情的结尾和说不出口的爱，原本可以余韵悠长。

　　豆瓣还有网友分析，为什么罗玄不肯承认自己喜欢聂小凤，原因是聂小凤对罗玄的吸引完全是出于感官的，并没有内心的交流。他们年龄差异大，性格完全不同，三观背道而驰，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肉体的基础上。觉生和聂媚娘好歹是年龄相当，也平等地相处了一段时间，可罗玄对聂小凤的感觉完全就是洛丽塔式的畸恋。

白子画 vs 罗玄

　　罗玄不愿承认聂小凤，实则是不愿承认自己也像所有凡夫俗子一样，谈起情说起爱来，根本超脱不出肉欲的境界。如黄药师和冯蘅，也是年龄差距不小，但两人有心灵的共鸣，爱情的层次就不同了。这样说来，但凡他对聂小凤有一丝平等的尊重之意，这段感情都不会这样难以接受。

　　所以，这个问题又回到了，我们通常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喜欢上一个人呢？

　　云梦莲说，玮哥，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我的！……这种邪恶版的余鱼同李沅芷戏码，如果演员能好看点，说不定能博得我的一点点好感，只可惜炮灰得太严重。

　　聂小凤说，当师父从天下英雄手中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你，跟定了你。哪知道她师父完全是个伪君子假道学，他骗得过哥们儿觉生，骗得过天下豪杰，却骗不过朝夕相对而萌动的荷尔蒙。

　　梅绛雪说，我是冥岳的弟子，所有人都怕我，只有他是真心对我。真心毛线啊，人家方大哥只是傻而已。凭陈天相的视力都能看出他对你一点感觉都没，你到结局还自欺欺人地说“你始终是喜欢玄霜多一点”，有意思么？真正真心对你的上官玮，为了你屡次叛出家门，甚至屡次身陷险境，你却对他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等你什么时候能放下我，我什么时候就能放下方兆南。

　　陈玄霜说：方大哥，我姐对你那么好，你绝对不能辜负她，但我又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我知道你忠厚老实，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现在必须享齐人之福。……看到这一段简直想吐血，亏得方兆南还一脸纠结不情愿的样子，等到梅绛雪主动退出，他才傻了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他不是不愿享齐人之福，是在等一个半推半就的机会吧？

　　方兆南对陈玄霜说，绛雪是很好很好，她比全天下人都好，但她好，不代表我要喜欢她啊，爱情是没得比较的。他对女神梅绛雪已经没感觉到这个地步，看来是谁也没办法了。

　　电视剧开头的时候，聂小凤问梅绛雪，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怎么做？梅绛雪答：我会在师父动手杀我之前，先杀了师父。聂小凤大笑，说这徒儿“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情操深得她心。

　　所以我坚持认为梅绛雪是一个成功的阴谋家。她知道师父聂小凤太重感情难成大器，同时她又色迷心窍地爱上了高大威猛的方少侠，反正冥岳和武林权势对她也没什么吸引力，所以她主动倒贴多番引诱，甚至不惜清除了她感情路上的最大障碍——她亲妈。她道德绑架妹妹玄霜，让玄霜主动出走成全她和方兆南。她比方兆南先发现玄霜在附近，但每次都装聋作哑多番表白，直到她发现方兆南对玄霜的热情完全无法熄灭的时候，才故意扮好人引妹妹现身，看上去是要成全他们俩了，可是道德在上，没有她的授意，玄霜哪里敢轻易接近方大哥？

　　最后她抽身而去，差不多也是打定主意知道方兆南会追来，而欲擒故纵的手法恰恰可以提升一下她跌到谷底的身价。

　　至于凭她的智商情商和道德水准，为什么会喜欢方兆南这个二货，这实在是一道难解的谜题。

　　或许智商和内在，乃至外形，有时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爱情就像一块纱布，堵住了耳朵蒙住了眼，让你只看到对方发光的地方，看不到他所有的不堪。很多时候对方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明知道他愚蠢无知，明知道他猥琐好色，明知道他阴险薄情，可你一旦喜欢了他，就可以全部视而不见。

　　人们说傻女人就是这样，因为她们总以为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而对于男人来说，所有女人都是一样。

　　其实傻女人哪里是真的傻了？聂媚娘明知觉生懦弱无能，聂小凤明知罗玄虚伪矫情，梅绛雪明知方兆南木讷呆滞——最要命的是她还明知他完全不爱她，可她们都没办法停下来，她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坚持着，即使被心爱的男人害死也不后悔爱过他。

　　男人都喜欢说女人软弱蠢笨，其实女人才是最精明的动物。她们一旦打定主意，便会用尽一切办法奔向自己所渴望的结局，即使自己所爱的那个人早已面目全非，她们也在所不惜。

　　虽然《雪花神剑》这部逻辑神剧赢得了我无尽的吐槽，但它好歹也教会了我一件事——我们通常会在什么情况下爱上一个人呢？这个问题，根本毫无道理可讲。

　　如果我爱上你，那大概是因为我只是一介凡人，而你，刚好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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