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腕者的天堂

      有个小伙子房间里乱得像世界末日。他睁开眼睛，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房间：他捡起了堆在地上的衣物、裤子；收拾了桌子；处理了唱片；整理了书架；叠好被子；擦拭相框、灯罩；给植物浇水、修剪；最后用吸尘器吸地；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拢了拢头发，到卫生间割腕自杀。
      
      这是《割腕者的天堂》开篇。我在一家酒店里百无聊赖的点着遥控器，点播频道里全是些垃圾电影，国外的垃圾和国内的最新下线的垃圾。竟然就点到这一部，开篇的调调就把我吸引了。那个青年来到死后的世界，一个专属于自杀者的世界，看上去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实际上更加糟糕，简直糟糕透顶。一切都是灰色，所有人都是死前的表情。

      死都不行，小伙子彻底绝望了。与随便遇到的一个家伙成了死党（真是“死”党。）整日晃荡酒醉。直到他得知生前女友也自杀了，他仿佛获得了一个理由、任务、使命，就是找到她。他和死党上路了。在路上他们遇到了美女迈克尔。迈克尔声称要找到这里的管理者获得一个生还的机会。于是三人组上路了。他们经历了种种，当小伙子与迈克尔暗生情愫之时，生前女友找到了。生前女友信了邪教，邪教最终被管理者取缔，生前女友被带走。而迈克尔真的找到了管理者获得了生的机会，义无反顾的走了。小伙子再度绝望。绝望到钻进车座下的黑洞，结果碰巧管理者也给了他生的机会。小伙子复活了。他睁开眼睛，身在医院，手上缠着绷带，身旁的病床上，是吸毒过量刚刚被抢救过来的迈克尔。两人相视一笑。

      你搞不清这到底是一部什么电影。既然都死了还活动，那是僵尸片？NO！既然和死党上路那是公路片？NO！两个家伙遇到逗比的修车师傅，喜剧片？NO！遇到一个美女搭车，爱情片？NO！遇到灵异事件，惊悚片？NO！车座下的黑洞，科幻片？NO！……都不是。就是个灰突突的电影，颓废的，懒懒的，浪漫的电影。其实美术很用心，道具都很讲究，摄影的色调控制的也很舒服。整体呈现一种严重失眠的低幻觉色调。最终的结局使这部电影流于温情。

      温情也没什么错。何况是绝望中的温情。户愚吕最后对幻海奶奶说，对不起，这么些年，让你担心。生活有的时候真的让人绝望，你要学会“假不指望当真不指望”，因为希望是娼妓。当放弃希望的时候，也许才是最有希望的时候。电影里的说法是，“只有不在乎的时候，奇迹才会发生。”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杨炼的诗句，出自《诺日朗·偈子》，把它作为这几句短评的标题。




2014.11.27

大自然就是现成的最后避难所，它早已为我们敞开，让我们回归自然的怀抱中。生存，就像是大自然颁予的“财产委任状”，造化在适当的时机引诱我们从自然的怀抱投向生存状态，但仍随时欢迎我们回去。

——叔本华《爱与生的苦恼》　　

如果你没有认真思考过自杀的问题，那么《割腕者的天堂》就真是一部“黑色幽默的温暖小品”。

首先是各种匪夷所思的死法很黑色——

传统的割腕死，放煤气死，枪击头部死，跳楼死；比较离谱的家住北极所以躺在室外地上冻死，开出租车的阿拉伯人疑似人肉炸弹死，往电吉它上浇啤酒电死+摘氧气罩拔输液管死+上吊死+吃安眠药死=全家死……

然后是自杀者死后抵达的时空很幽默——

竟然和自杀前几乎一样，只是稍微糟糕一点儿：你一样得打工挣钱养活自己，但好笑的是打工的匹萨店叫“神风”，还要在脑门上绑神风敢死队那样的带子；你一样得对付脑残的讨厌室友，不过这个室友的脑袋上真有一个贯穿左右太阳穴的洞，进口小出口大；你一样能在酒吧喝酒，搭讪或被搭讪，不过这个空间的酒吧游戏是“猜猜你怎么死”。

爱情故事非常容易能讲得温暖——

英文片名Wristcutters: A Love Story。割腕者：一个爱情故事：男孩失恋自杀，来到与活人世界平行且相似另一个时空，遇到另一个女孩，开始另一段爱情，最后和新女孩一起回归活人世界。

但是，如果你曾认真思考过自杀的问题，那么这部拿死亡开涮的公路片无疑是充满恶毒诅咒的悲剧。

所有曾冒出过自杀念头的人应该都会假设死后的情境，天堂或地狱，better or worse，唯一不愿和生时一样，否则干嘛要克服那么多恐惧主动结束生命？片中生死可逆的假设其实是残忍地切断了绝望者最后一条出路，还有什么比“怎么死也死不了”更让自杀者伤心呢？

片中主角们自杀后来到换汤不换药的另一个时空，不停行走于公路之上，寻找所谓奇迹，然而奇迹很贱，你执着于它，它便不见踪影；你疲惫了不在乎了，它反而就发生了——于是自杀的人又返回原本的时空，自以为完成了一次螺旋式上升，影片最后一个镜头就是复活的自杀者露出唐僧取到真经后欣慰的笑容。那些自以为曾经沧海特爱拿难为水说事儿的傻逼管这种兜圈儿叫救赎。

说真的，你不觉得这部影片对生死的阐述实在很有点儿超级玛丽范儿么：

生就是：不开心，走啊走，拿金币，踩妖怪。

死就是：钻管道，全变灰，继续走啊走，拿金币，踩妖怪。

哦！复活的奇迹发生了！就是：钻出来，天亮了，还得走啊走，拿金币，踩妖怪……

要知道最初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被造物主草率地抛掷在世界上的，就好像我们想玩超级玛丽时，按几下手柄按钮，马利奥大叔就在游戏画面中出现了。之后的游戏过程中，造物主技巧之低劣堪比中国男足，他除摆出恩赐的姿态之外就毫无作为，任由妖怪、金币、苦难、空虚充斥我们的生命。但那恩赐姿态还是犹如劳斯丹顿上边儿的八心八贱，光芒万丈晃了我们的眼睛，于是我们盲目地为生庆幸，为生奋斗，即便看不清前路，依然乐此不疲，同时一提到死就害怕，就郁闷，就厌恶，就各种不良情绪。但总有一些人是希望退出愚蠢游戏的，他们虽也生不由己，但却主宰了自己的死亡，他们选择结束生命的时间地点和方法，彻底摆脱了紧张和挣扎，归于真正的平静。

当然了，没有一个活人真正知道死亡的样子，天堂、地狱、毁灭、平静，又或如片中所示与活人世界大同小异的自杀者天堂，所有都是猜测，一切皆有可能。但无论怎样，人家是觉得活着没意义才自杀的，但你又呈献给人家一个无意义的死后世界，哎呀，用心何其毒也，这不是逼狗跳墙逼兔子咬人么？

如果我自杀了，发现死后世界约等于生前世界，那除了自暴自弃报复社会之外，我想不出第二套可行性方案。

我很喜欢这部影片，建议大家都看看，乐观的人看它是喜剧，悲观的人看它是悲剧，就当给自己做个性格测试吧。

这是我今年所看到的最喜爱的电影，迷人的剧情，迷人的叙述，迷人的演员和表演，迷人的音乐。它的形态不是最让我激动的，却是我最热爱的。淡淡的荒诞的黑色幽默的忧伤的，而且还是公路的，也是温暖的。
故事讲述了主角Zia割腕自杀后，来到了一个自杀者的死后世界，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并没有多大差异，只是更荒凉更悲伤，一个没有笑容的一个地方。全是各式各样自杀的人。Zia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女友在他死后也自杀了，于是和一个因为观众不喜欢他的音乐而用电吉他现场触电自杀的吉他手Eugene一起上路去寻找女友，路上他们遇到了迷人的Mikal，一个毒品过量非故意自杀想找负责人平反的女孩。三人展开了一段旅程。
男主角Zia是《成名在望》的男主角派屈克·福吉特Patrick Fugit。《成名在望》也是我非常喜爱的电影，这部片子的基调和《成名在望》比较接近。摇滚大师Tom Waits这次也来参了一脚，除了片头由他的歌作为开场外，他在戏中也扮演着关键的脚色，而其疯疯癫癫的表演也让本片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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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喜欢影片的开头，Zia放上一张唱片，从床上起来，环顾四周一片狼藉，收拾衣服，清理垃圾，给盆栽植物浇水，把遥控板依次排好，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头开始，一切就绪之后，他走进洗手间，用刀片割断了自己的静脉。
这让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可以忍受buried in shits，临死前却不厌其烦的clear the mass？或许生活本来就是shit，而死是get clear的唯一办法。然而不幸的是在这部电影里，死并不意味着一了百了，死了还要继续死后的生活，死前认识的人还会在死后的生活中出现，以死避之的问题还会阴魂不散的困扰死后的人。
我总是回避和别人讨论自杀干预的问题，因为我知道我只是他们中间的一员，我也在寻求人生意义的路上艰难前行，我也在生之痛苦与死之恐惧之间苦苦挣扎。下次再有人拿这个问题来烦我，我会直接告诉他kid, there's no easy way out，去看看割腕者的天堂吧。

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想了结自己，请给我一个耳光，这样我会知道还有人爱着我。

自杀为什么？躲避空虚，痛苦，一时的负气之为？

可惜是Zia还是逃避不了空虚，在自杀者的世界中，他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死了的世界一点都没有解脱的味道。

他在死前爱他的女友吗？看不出来？那为什么要死，是没得到爱。

他在死后的世界中反而感受到了爱，真遗憾？不遗憾！在何时何地能感受爱都是幸福的。

我们能选择自我了断，却无法自我要求重回世间。

这些不可能，在片子的奇妙构想中实现了。

我们都清楚，死后应是冰冷的，黑暗的，无望的。

还好我们没有放弃，我们可以为了爱死，更渴望能为爱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