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天

剧情片中国大陆2020

主演:黄宇聪,陈宣宇,梁龙,林子熙,邱炯炯

导演:高鸣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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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6-04 12:48

详细剧情

一对年轻的情侣小东和杜鹃住在城中村,日子过得磕磕碰碰。游乐城倒闭变成饮食城,为了在饮食城重建小舞台,小东留下暂时做了守湖保安。在守湖过程中,他认识了前来放生的女孩园园。杜鹃是个花艺师,在花店打工。杜鹃经常到客户龙老师家插花。龙老师特别神秘,年轻的杜鹃被龙老师这种神秘气息吸引。小舞台重建未果,小东被辞退。回家帮女友经营起“小丑花店”,女友要求小东扮成小丑送花。送花之余,小东会去园园家。园园以前是某剧团的舞蹈演员,后来因为感情问题离开了舞台。四个人的关系渐渐错位。暧昧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在他们的彼此映照中,回南天悄然而至……

 长篇影评

 1 ) 《回南天》今日上映,回到蔡明亮雨季,回到岩井俊二的少年时代

FIRST青年电影展 FIRST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

深焦特別报道

编辑:章三

深焦 X 高鸣 王磊 黄宇聪


《回南天》是高鸣导演的处女作,四个不同年龄和性别的主人公都被水包围着,好像困在了深圳永无止境的雨季里。有那么一些时刻电影潮湿的氛围让人想起蔡明亮的电影;又有那么几刻少男少女困惑而又敏感情愫在掌心中鱼缸的映衬下,似乎又让人想到上世纪末岩井俊二浪漫而又纯情的时代。

这无疑又是一部近年来让人眼前一亮的南方电影,导演高鸣精准在深圳这座大城市的背阴面,浸入了现代个体内在恍惚、失重的精神生活。故事周而复返,兜兜转转地绕着圈,好像一切叙事也都是暧昧的,无头无尾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大冢龙治摄影,他出色捕捉着人与人之间的空气,捕捉着故事与故事之间的缝隙。

这部入围了2020年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光明未来单元电影,由工厂大门、宝贵映画出品。我们在鹿特丹采访了导演高鸣、制片人王磊和男主角黄宇聪。

深焦:高鸣导演您好。从您完成上一部短片至今已经过了十几年时间。是出于什么原因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带来了《回南天》这部作品?

高鸣:我在2006年拍完纪录片《排骨》,2007年拍了一部剧情短片《阿松》,到2009年上半年都一直在拍片,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有近400小时的素材没有剪,可以剪成3部纪录片。

后来我和我太太一起创业8年,最终也没有做成,品牌最后也卖掉了。大概2015到2016年那段时间,我的情绪一直非常低落。为了缓解这种压抑,我就去跑步和钓鱼。电影中出现的湖就是当时我钓鱼的地方。那个湖在深圳的市中心,周围环绕的都是高楼,我以前从没有注意到城里还有这样一片开阔之处。那里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场,除了钓鱼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会去,坐着也没有人打扰,感觉很放松,很舒适。在那里的时间我什么都不想,心情很平静,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坐久之后,其实会产生一些幻觉,眼前好像会出现从前认识的人和发生过的事,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闪现。同时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条鱼,四周是透明的玻璃,像在鱼缸里出不去,自己总觉得被什么困住了。

在这种状态下,我就产生了想要写作的想法和冲动。刚好那段时候王磊也在深圳,他看过我之前的作品,也鼓励我继续拍一些新的作品。但有时候想着想着反而懒得动手了。王磊就跟我说,我来给你当监工,给你定好截止日期,把第一稿剧本给我。就这样,我就真的开始写了,也如期把剧本交给了他。他看完感觉很好,不是现有的任何风格能包含的一种东西,而且特别南方。他也很喜欢这种所谓“南方美学”的电影。我们之后就开始不间断地沟通,花了差不多2年时间做剧本,之后也参加各种创投。在剧本逐渐成型的过程中,我们也找一些心目中认定的比较优秀的创作者,请他们读一读,他们不仅给了很多肯定,也很认同这个共同创作的机会,并且加入进来一起合作。《回南天》就是这样诞生的。

《回南天》剧照

深焦:这个故事本身虽然并没有确切的开始和结束,但其中几个主要人物还是有相对具体设定,比如在剧团学美猴王的男主角,有“大哥”入狱的龙老师等等。这些人物是否来源于您在生活中所接触的人呢?

高鸣:这个肯定是,因为作者电影必然跟作者本身的经历有一些关联,可能是经历过的,可能是想象中的,这些所谓的生命经验里的东西,无论从何而来,都是作者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在此过程中怎样去建构属于我内心的、我认定的人的样貌,去考虑他们面临的所处的现实是什么状态,这其实跟我的内心是息息相关的。

美猴王这些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我想象的,因为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梦想成为那样的一个人。但随着在现实生活中不断长大,小时候想象的无所不能状态也逐渐被压制住。小时候人就像一只螃蟹,可以伸出8只脚,甚至感觉能有16只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是后来面对现实生活,脚就一只一只被捆住,就变成一只大闸蟹上蒸笼的一个状态。

《回南天》剧照

像小东这个角色更多可能是我心理的一个投射,我希望自己能飞起来,但事实上,他却被人按在地上扒得精光。电影中的人物浓缩了我40年来对人的理解,处于不同年龄段时面对着不同年龄段的问题,小东有小东的问题,杜鹃有杜鹃的问题,园园有园园的问题,龙老师也有龙老师的问题,包括观众没有见到的那个进监狱的大哥也有他的问题。当然归根结底肯定是人自身的问题,我一直觉得是人自己有问题,才会出来各种问题。我觉得做《回南天》这部片更多地让我去触摸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探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由一条线性的感情线索来牵引的,其实是最表象的关系。比如小东是属于少年蒙昧的状态,不谙世故甚至让人反感,但同时又有点不愿屈服,忠于自己的理想的成分。杜鹃明显就比他成熟得多,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去要,但她不会说出来,默默朝着想要的东西走。园园的人物形象可能是追求过了,但最后发现要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人也变得像幽灵一样。

我设想中角色的心理年龄是这样的:小东可能就是20到23岁,杜鹃是25岁到28岁,园园是30到35岁,龙老师可能就是40多岁的状态,他除了物质生活层面没问题,其他地方到处是问题,但他还说不出来,也无人可诉说。人生到了最凋败的时刻,可能就是见不到面的大哥那样的状态。我把对于不同年龄段人的理解放置到这些角色上,因为有了多年做生意的经历,我对人其实不是特别信任,我对人有很多疑问。我觉得这部电影也是在触摸这种疑问。

后来写作和拍片的过程中,让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体悟,同时也帮助我慢慢走出来。这在现实中对我意义也很重大。

《回南天》海报

深焦:影片选取“回南天”这个季节性气候现象作为故事背景,是否也在某种程度上是您心态的投影呢?

高鸣:回南天是广东特有的气候,每年有一个星期,因为冷暖空气交汇,到处都是水,我们形容叫做“万物流泪”。在这样的时间人会特别难受,睡觉也睡不好,因为被子都是湿的,整个家里好像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必须靠抽湿机才能活着。

我用“回南天”有两层意义:一是它给人非常不适的心理感受,二是回南天它黏糊糊的感觉是说不清楚的,有种粘稠和模糊的感觉很难表述,这恰恰是我对情感的理解。人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甚至没法说的,如果都能说清楚,也就不用电影了。这个气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跟我理解的人物的情感状态在某些方面很契合。

我们在创作的时候就在想,这些人物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心理构建的产物?显然不完全是真实存在的,包括这个角色和那个角色的关系,真的存在吗?还是一种幻觉呢?

《回南天》海报

王磊:我补充一句,其实讲的就是人际关系的暧昧不明或者不确定的性质,在都市当中,人其实会根据自身情态的变化在人际关系上发生变化。所以导演要说的是他想呈现这种人物关系的不确定性,一方面可以去解读很多含义,含义的繁复性也是南方艺术的一个特征,比如诗歌等等,都有这种多重性,不是单一的事件或者信息的表述,不管是创作者本身的自我投射,还是演员在表演时候的自我投射,观众再看的时候可能也有自我投射。我们希望在影像上呈现出这种繁复性,希望观众进入我们建构的美学系统里面,不单纯在理解上找到意义,还有一种身体感受。因为回南天那种潮湿,不仅是湿,还有重,有一种难受,喘不出气的感觉;然而场景转到湖边,突然又可以呼吸了,会有一种身体感的变化。

高鸣:每一部电影最终都是和观众一起完成的,而且每个观众看到的都可能是不一样的。我认为《回南天》是一部接口比较多的电影,有更多亦人亦己的感觉。

深焦:刚才王磊提到的身体感受其实在摄影上表现得也很明显,比如我很直接的感觉就是色彩是经过很精心的设计的,总体是一个冷色调,蓝色的使用非常多,但其中每个场景都有属于各自的微型颜色系统。这个具体是怎么考虑的?

高鸣:影片摄影的形式主要两种,一种是上肩的,主要是在小东和杜鹃家里,我们希望有一种流动的状态,他们像两条鱼一样生活在其中,一种湖底的感觉。当时给摄影老师的提出的印象是这种感觉,所以他也用肩扛的方式,尽量去找影像的流动感。我跟大塚老师也说,你的摄影机就像包围他们的水,要找到水的感受,所有镜头都是跟着演员在走的,像开场打乒乓球然后进到卧室的镜头。到了户外和其他两个空间里,全是架上的,稳定的。其实南方的影像的静谧感,有时候会有一些神秘感在里面。大塚老师也是在区分两种影像状态这方面做的特别好。

关于颜色,我们在每一个空间里尽量去找我们想要的意象的色彩。比如说小东和杜娟的居住空间就是以蓝色为主,包括灯和瓷砖都是蓝的,房间里也有一些植物,实际上是想呈现一种水底的感觉。

《回南天》剧照

王磊:其实在这个狭窄空间里的那场戏,摄影指导他本身的拍摄经验也发挥了作用,把灯罩本身的蓝色调带进去作为环境色,也为空间增加了一种情绪气氛。

高鸣:再比如说到了园园家里,色调整体都变成了白色。我们每一个颜色,包括每一个空间当时都是有具体的指向的,但更多的解读我希望还是留给观众。

深焦:电影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没有配乐的,而在环境音上下了很多工夫,比如雨声、水声等等。这种声音设计是怎么考虑的?

高鸣:音乐只有三处地方出现,都是在我认为有必要的地方。我本身不是很喜欢配乐特别多的电影,我认为所有的声音都是音乐的一种。今天放映其实声音有点小,如果更大一点的话,空间声音会表现得更好。我觉得风声也好,水声也好,人声也好,把层次放进去以后就会特别美妙。所以我们在跟声音指导娄堃做声音的时候,反复强调声音的层次和丰富性问题。因为我平时生活在那里,我对南方的声音感受太深刻了,动不动有地方在滴答滴答地漏水,所以对环境音的觉察更加敏锐一些。

深焦:影片重几个主要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种技艺,比如小东是戏曲,杜鹃是插花,园园是舞蹈。安排这些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高鸣:其实美猴王这个形象就是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也希望能成为美猴王,这个设计也就是我自己想要飞翔的一个直接映照。像园园跳舞主要是因为演员本人有12年的舞蹈经历,而且我们选择的外景对面,正好是深圳最大的舞蹈剧团——世界之窗舞蹈团的所在地,这个地方本身也很魔幻,代表建筑就是一个埃菲尔铁塔,很多舞蹈团的演员真的就是生活在这个地区,而且是跟着已婚的有钱人,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像个游魂一样的状态。

其实电影里的角色很大程度上不是现实意义上完整的一个一个人,可能一个人物是另一个的补充,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镜子,互相照射,有这样的功能。试着把这些人物串起来去理解的时候,就会发现里面有特别多的接口。

《回南天》剧照

深焦:在指导演员表演的时候,您希望他们能呈现出什么样的状态?

高鸣:我想象中这个角色的状态。刚刚选好演员的时候,我就开始慢慢让他们抛弃原有的很多东西,逐渐接近这些人物。

比如开拍前有两个月体验生活,就完全在那个地方,以影片中人物的状态,用他们的名字去生活,每天做什么学什么,怎么穿衣服,怎么吃饭,都按照人物的情态在走。从心理状态的调整来说,像黄宇聪他本身的背景跟小东特别不一样,也很积极乐观甚至有点冷幽默的人,但小东不是这样。所以我需要把他身上原来有的很多东西磨掉,让他感受到小东的苦闷,以及有这种心理状态衍生出来的处理问题的方法。到了后期他跟杜鹃的演员真的开始发生冲突,吵架,互相谁也不理,按照角色的状态在生活的时候,我就觉得对了。

导演高鸣

深焦:也想请问一下男主角,在这个转变中觉得最困难的是什么?

黄宇聪:主要还是生活上的困难比较大,因为有一些20多年从来没遇过的事情。比如说每天的生活就真的是活着,没有任何其他可以做的事情,每天早上我起床之后就是开着电动车送杜鹃去学插花,但我没有任何东西要学,就像我演的小东开始是一个保安,每天都无事可做,在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等到她学完,就再去接她回到家里,吃什么也不知道。杜鹃(的演员)是真的住在小东家里,蚊子很多,我住在园园家里,11层要爬楼梯上去,白天很热,晚上很多虫子,洗冷水澡,厕所也很脏。只有一个水龙头,导演就只给我买了一个桶。开始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桶有什么用,还说是不是不用买了,后来发现真的有用,我才开始研究怎么用桶洗澡,装满冷水从头浇下去,冷得叫出来。然后因为隔壁住户很近,也不隔音,就会有人说:“别吵了!”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洗完澡出去马上就一身汗,吹风扇也很难受,虫子打也打不完,有时候真的无法睡觉也会跟导演抱怨。而且因为睡眠不足,精神也越来越差,眼神越来越空洞,但导演就越来越开心。

演员黄宇聪

高鸣:因为这种生活方式对他们来说是很陌生的,但我们就觉得很正常,现在很多人就是在这种状态中生活,包括我后来带他去其他地方看,甚至条件还更差,特别黑暗,常常半年见不到阳光。去体验这种生活状态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去靠近这个人物的方式,但最重要的还是说心理上要去认同这个角色。比方说,小东是一个有点少年感,有点梦想,还有点执着,不想丢弃很多。但有时候做人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有很不成熟,甚至让人讨厌,这些东西就是恰恰要从心理上去认同和接受,做的动作就会自然而然表现出来。

后来他和陈宣宇发脾气就非常自然,而且她也不愿意见到他。我也问她:“怎么好几天都不要他送你去上班?”她说:“不用,我自己会坐地铁去。这个人太讨厌了。”她会觉得他有时候很自私,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这些恰恰就是这个戏里面需要的。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也完全是为了戏里在积累情绪。

黄宇聪:我们一开始其实关系很好,很有默契。后来我真的越来越像小东,她就真的很讨厌我。

高鸣:一开始他们两个都有点像真的情侣,我就有点担心,但后来慢慢就随着对人物理解深入而自然发展了。其实他们在那里生活,我不会去干扰,只是旁观,但发现两个人关系太好了之后我就要想办法去打破这个状态,用各种方式“折磨”他们,逐渐就开始有了演员这种对生活的不满和愤怒。

演员黄宇聪

深焦:现在拍完感觉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黄宇聪:花了一点时间。

高鸣:也不是说真的有多少怨恨,但因为他们原本的生活都非常平整,我需要让他们起褶皱。起了褶皱,自然就会做出很多超出理解范围的事情。毕竟哪有正常人会去拿开水把花浇死的?

深焦:您现在有下一部电影的计划吗?

高鸣:我在筹备两三部。其中一部基本上以及写得差不多了。其实拍完《回南天》以后,我觉得给了我一个方法上的指引。在做新项目的时候,可能我前面会想得更多一些,到现在还没有给任何看过,也还没有到透露的时机。以后肯定会一直拍下去,剧情片会继续做。纪录片方面,之前也提到我手上有能剪散步片的素材,后面会一部部剪出来。包括《排骨》也会拍续集,我也在观察这个人物的变化,最近他开始喜欢上了抖音,在里面讲电影,我也会去继续拍他。

-FIN-

 2 ) 惊艳鹿特丹!2020年第一部神秘华语片

回望十五年前,国内有一部迷影纪录片《排骨》,记录了一位名叫“排骨”的年轻人以及他的卖碟生涯。当年,高鸣导演还很年轻,心怀着电影梦。而这部纪录片在影迷圈中来回流转,悄然成为了很多人淘碟记忆中的一部分。

高鸣导演拍于2005年的《排骨》

时隔十五年,我们才终于等到高鸣导演的第一部剧情长片《回南天》。这部精心打磨多年的电影作品,也让我们再次感受到曾经那段迷影时光所衍生出的创作力量。有人说,这是继《地球最后的夜晚》和《春江水暖》之后的又一部“南方新浪潮”。

高鸣导演新作《回南天》由工厂大门、宝贵映画出品

荷兰当地时间1月28日晚,影片《回南天》在第49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举行了世界首映。作为本届鹿特丹电影节“光明未来”单元的入围影片,《回南天》以其独具一格的“南方新浪潮”的神秘气息,赢得了不少掌声。当晚,鹿特丹电影节百代影城IMAX2厅(Pathé2)座无虚席,很多国际影坛专业人士特地前来观影,并给予了一致赞誉。

影片《回南天》在鹿特丹电影节举行世界首映

影片《回南天》讲述在春夏之交的南方,两男两女的日常以及他们貌合神离又暗生情愫的故事。生活在城中村的杜鹃(陈宣宇饰)与小东(黄宇聪饰)是一对情侣,杜鹃在花店打工,梦想开一家花店。小东做着守湖保安,期待有一天能够重建游乐城小舞台,登台演美猴王的故事。杜鹃在去客户龙老师(梁龙饰)家插花的过程中逐渐被神秘气息的龙老师吸引,小东在守湖的时候偶遇来放生的女孩园园(林子熙饰)。

四个人的关系渐渐错位,暧昧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在他们的彼此映照中,回南天悄然而至——

【独家专访《回南天》高鸣导演】

看死君:高鸣导演您好,您曾在2005年拍过一部纪录片《排骨》,是很多资深影迷眼中的佳作。时隔十五年,我们才终于等到您的新作《回南天》。我很想知道,这十五年间您经历的是怎样的人生?

高鸣:《排骨》到现在一晃都15年了,这数字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这15年的时间,是我非常宝贵的人生经历,有点像一场梦。我2005年拍完《排骨》,2006年剪辑完成,曾经参加的第一个电影节是第三届中国纪录片交流周,展映地在合肥。

那次展映是后来所有独立电影导演都愿意提及的一次展映,朱日坤和左靖两位老师联合安徽大学和中国科技大学两所高校共同举办。当时有几十个导演齐聚合肥(有业界知名导演、有初次参加的年轻导演)。那个时候氛围也很好,不管业界有名的大佬还是没名的小字辈,大家其乐融融。也是那次经历,就让我一下觉得自己离电影是那么近。

导演高鸣

后来《排骨》参加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影展,让我认识了很多朋友,看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同龄的创作者在做什么、想什么。2007、2008年我开始后面片子的创作,其中有一部的名字叫《满天星大酒店》。2008年底,我剪了一个长达三小时的初版,当时给吴文光老师看了,他很喜欢,提了些意见,然后希望我把它赶紧做完。

但2009年初,我太太从她原来的公司辞工出来创建了一个服装品牌。我太太原来是深圳一个非常知名的服装品牌的设计总监,而我的主业也是平面设计师,给很多知名服装品牌设计过形象、店面,也拍过广告大片。所以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好像说不过去,但实话说做生意我实在不太擅长,她也看出我心不在焉的状态,安慰我说做品牌挣了钱就投资我拍电影。

这个饼一画,就画了八年,这八年也是极度魔幻的八年。你很难想象,这八年我几乎没正常下过班,没过过周末,除了出差、公务就是现场,甚至没看过一部电影,更不要说做自己的电影作品了。那个时候每天都会有很多事情追着你,根本没时间想这些事情,偶尔被什么做电影的朋友的消息触动,看着自己完全被事务绑架,那种心里面的焦虑感倍增。到现在,我还有几百小时没剪辑的素材。希望有一天,能把他们做完。

看死君:作为您的第一部剧情长片,《回南天》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哪里?剧本写了多久?

高鸣:生意上的受挫,再看到朋友们在创作上的成绩,就感觉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再加上家庭、父母、孩子带来的各种压力。让我情绪一度很低落。有一段时间,我完全不想见人。我知道这样下去肯定完蛋,下意识自救的心态让以前从来不锻炼的我开始跑步。然后还参加了一个钓鱼培训班,买了一套钓鱼装备,开始学钓鱼。钓鱼其实没给我带来任何放松,但因此却去到过深圳的很多湖和水库。其中,让我觉得最放松的,就是影片中的外景香蜜湖。

香蜜湖是个特别的地方,在深圳最中心最密集的位置,居然有这么一块开阔的地方,有点像钻出密集丛林后看到一片平坦草地的感觉,一下子让你心里憋着的气呼出去了。而且那个地方以前是个娱乐城,现在荒废了,除了几个钓鱼的,也算人迹稀少,那种感觉一下和我那个时候的心境对接了。我后来就经常去哪里坐,就干坐在湖边,有时候带个面包和水可以坐一天。

在湖边坐久了,那种天地混沌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你产生幻觉,老觉得自己也像湖里的一条鱼,那种看似自由但找不到出口的鱼,好像自己四周被罩上了玻璃,囚在哪里了。那个湖岸边有很多死了的鱼,钓鱼的人钓了不要的或者小鱼就会丢在岸边,所以那种上岸后的喜和悲一下子说不清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过程,尤其我做了那些年生意,看到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描述的。

我那段时间想到好多自己的过往,和以前认识的处于困境中的那些人。很多事情和人都自动串联在一起,一幕一幕,慢慢让我产生了写作的冲动。整个剧本是2016年开始的,我断断续续地写了三年,2018年6月开机。

看死君:恭喜您这部电影能够入围鹿特丹国际电影节的“光明未来”单元,想知道鹿特丹电影节的选片人是如何评价《回南天》的?您觉得自己这部电影最大的吸引力在哪?

高鸣:我觉得鹿特丹电影节对《回南天》的引言写得很好。我很喜欢那段话,我觉得写这段话的人不但了解中国的电影,而且特别了解中国南方的电影。同时,选片人也看懂了《回南天》,这点还是让我很开心,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他们写道:“人们开始讨论‘南方新浪潮’,是因为从《地球最后的夜晚》到《春江水暖》这些中国(亚)热带地区不断涌现出的电影杰作。在高鸣的第二部长片《回南天》中,可以明显体验到‘南方新浪潮’典型的迷醉、潮湿气息,这位来自深圳的电影导演,透过这座城市初夏的温润气息,聚焦一对若即若离地秘密投入他人怀抱的年轻情侣的关系。‘她’是一位独立的花店女孩,‘他’是一名平凡青涩、终日忧郁的保安。借由二人亦不自知的渐行渐远,影片试图关注生活中的琐碎幽深与言外之意,最终猛然将生活引入归途。”

影片《回南天》是一部通过人物的情绪和空间的气氛来架构叙事的电影,有一条关于现代都市青年的情感索引,又有很多欲言又止的东西,我不想在电影里简单说一件事或一个人。其实每个人都有那种被困的经历,这部电影不管是从我创作的角度还是观众观看的角度,我觉得都会有寻找出口的过程。

每个人出口的点不一样,但一旦看进去,被击中的话,我相信能引起大家的共鸣。而我自己感觉《回南天》对我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像一壶酒,喝完有那种晕乎晕乎的一直在里面的后劲。

看死君:您迷恋小丑形象么?能否谈一谈男主角在戏中的小丑装扮,是否有什么寓意?

高鸣:我其实迷恋的是美猴王,小时候一直很喜欢美猴王。为收集齐全套《西游记》的连环画,我自己每年在院子里面种蓖麻,秋天收成后就拿去土产公司卖。卖蓖麻挣来的钱就买《西游记》,这个经历对现在的孩子听起来简直就是个故事会。而我一直觉得美猴王的形象很好看,是那种精致的好看,我小时候做梦都想成为美猴王,腾云驾雾、七十二变,无所不能。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到了深圳,刚到的时候我是住在城中村。那个时候城中村住着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两个河南人。他们带着四个猴子,到处演出,路过要碰到有猴戏表演,我都会停下来看,猴子很有灵气,但他们的表演其实很滑稽。

有一天,我看到他们把一个迷你的小丑面具戴在其中一只猴子脸上,那只小丑猴子就被其他猴子欺负,一直像个受气包那样躲在角落。虽然是表演,但看到“齐天大圣”变成了“小丑”被同伴们奚落,其实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受,那种无力感至今都让我记忆深刻。

所以这个片子里面的美猴王和小丑的转变,既是人物当下的状态描写,也是我内心意象的一种投射。

看死君:为何会选择黄宇聪饰演男主角?他身上有什么样的特质吸引到你?

高鸣:也许,每个导演选演员,内心都有一个他想要勾画的轮廓,然后就看谁刚好套上。黄宇聪是那种我一眼看他照片就觉得对眼的人,他给我拍了一段黑白的在家的日常影像,我发现他无聊中并不单一,还有自己的想法,是个聪明的人。后来叫他来面试,我发现他安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和剧中“小东”这个角色是吻合的。让我相信他就是那个人,这个很重要。

同时,黄宇聪特别喜欢电影,同时他另外的身份还是个歌手和电影摄影师,所以他的艺术感受特别好,他会经常和我聊他对于这个电影和角色的理解,有些方面,我觉得还很到位。当然他还有个特别的优点,就是为电影很能吃苦,这点很棒。《回南天》虽然是他表演的长片处女作,但我觉得完成得很好。

看死君:跟女主角陈宣宇的合作感觉如何?陈宣宇饰演的杜娟与片中两位男主角都有很长很重要的对手戏,但她似乎是一位新人演员,不知道导演如何看待她在片中的表演?

高鸣:陈宣宇饰演的杜鹃是有难度的角色,杜鹃这个角色是矛盾的人,也是现实的人,缺爱但有很强的防备心,心里想拥有但不会说出来。同时我设定的杜鹃这个角色还有重要特点,就是杜鹃是个有“癖”的女孩,但那种“癖”又不是明显的“怪”,同时这个“癖”还不能表现太明显,需要若有若无的感觉。所以这个尺度其实很难拿捏。

这对于一个新人演员也是很大的挑战,在演员体验生活的一个多月里,我和陈宣宇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杜鹃的那种气息,让她身上慢慢带有杜鹃的“癖”。同时,杜鹃这个角色是戏里的枢纽,她链接了两个男主角,所以需要很微妙地表现出她心态的转换过程,这个特别重要。陈宣宇虽然是“新人演员”,却是挺灵的一个女孩,也喜欢演戏。《回南天》虽然也是她的表演长片处女作,但我很满意。

看死君:如何邀请到二手玫瑰的主唱梁龙老师来参演的?影片中的龙老师这个角色极具神秘气息,您是如何跟演员沟通,让他理解这个角色的?

高鸣:开始我一直在寻找龙老师这个角色的合适人选,这个角色有一种“神秘”的气息,所以选择演员的感觉是希望那种脸上有故事的人,也是那种自带神秘气场的人。

最初是耿军在深圳拍一个短片,叫了龙哥和宏伟去演,我在片场帮忙。龙哥开始给我的印象是友善、爱笑、幽默、喜欢说俏皮话。在帮忙的过程中,我喜欢拍照,无意中拍了一张龙哥安静下来的照片。那张照片龙哥静静看着一个地方,我发现此时的龙哥完全不是我印象里面的龙哥,他身上自带有那种“模糊、神秘”的气质,这种“模糊”的气质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也很难描述那种“模糊”的感觉,刚中带柔,丰富多义。后来我就想,是不是多年的二手玫瑰的舞台演出赋予了他丰富的感受。

我开始觉得不太可能,后来耿军叫我自己和他说,说过后,龙哥问能不能先看看剧本,我看看能不能把握这个角色。后来他看过剧本,觉得自己能理解龙老师这个角色,就答应来演龙老师。事实上也很好,他很用心,在没进剧组前,他就熟读了剧本,也用他自己的理解帮我去完善龙老师这个角色。其实他安排的拍摄期只有9天,但他却在拍摄期间一直呆在剧组,没他的工作时他就去用心体会这个人物。后面我觉得他一出来,感觉就很对,就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神秘的龙老师。

看死君:园园这个角色设计在电影中比较特别,有种“游魂”的感觉。您在指导演员林子熙时是否有些不一样的要求呢?

高鸣:林子熙饰演的园园是非常特别的一个角色,她有点像个影子,飘忽在人的面前,但其实她又承载着对其他人物完整的功效。从园园本来的这个角色来说,因为受到伤害,所以园园是那种心如死灰的状态,是在和小东的交集过程中,这个死灰才慢慢出现复燃的状态,最后对小东的拒绝找回了自己。所以这个角色也是不好演的,她更模糊,但又多义。

我第一次见林子熙时,我和她说完这个角色,林子熙两眼看着我,一句话都没说,有点像被人抽走了魂魄,眼睛一下就变得无神。但她的眼泪像豆子般滚落,而且一直流了很久,那个时候,我知道,她肯定想到自己什么过往的经历。但那一刻,我觉得她完全就是我想象中备受伤害的园园。后来在戏里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很好地拿捏到我设定的那种死灰复燃的度,她用自己更为职业的状态给园园画了一条角色曲线。

看死君:电影的片名为什么叫《回南天》?英文名为什么叫Damp Season?

高鸣:“回南天”是南方的一种独有的天气现象,春夏之交,冷气流和暧气流的交织,空气中会凝结大量水气,万物流泪,那是一年中最难受的几天。这种气候特征和人在低潮中的情绪是很像的。我对这个气候和情绪的关联有切肤的感受,所以能准确找出这种天气和低潮情绪吻合的点。我借用这样的一种天气现象来讲述两男两女的情感交织的故事。

英文名是贾志杰老师取的,2007年《回南天》入围FIRST青年电影展创投会,贾老师是我们的剧本指导老师,他很熟悉也很喜欢《回南天》里面的意象和情绪,所以建议我们用Damp Season作为电影的英文名,我也觉得挺好。

看死君:影片中两男两女的情感交织都有点暧昧不明,您在创作过程中是如何构想的?是否有对其他导演风格上的师承?

高鸣:电影的美妙之处是在于给人留有的空间和想象,这个电影从一开始创作时,我们定的基调就是“潮湿粘稠、模糊多义”,这个情感的表达和我们南方的天气感受其实是一致的。

我借用“回南天”这样的一种南方特有的天气现象来讲述两男两女的情感交织的故事。每个人的处境和情绪变化,或者那些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都不仅仅属于自己,这些角色都像双面镜,既照自己,也映别人。他们之间都有互为镜照的作用。

影片《回南天》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电影,这里面所有的道具和人物,他有点像我这么多年的一个心里显影。这种投射不可能是沿着一个人物一个事件来走的,而你提到的暧昧,恰恰是我很喜欢的一种美学标准。

我觉得在我们华人导演里面,这方面做得很好的就是王家卫和蔡明亮,他们的电影,都不是仅仅叙事,他们两个的电影都是在描述一种生活,而这种生活是属于他们自己个人的。而且这两个导演恰好都在描述南方。

看死君:为什么会在影片中设置很多“放生”的情节?

高鸣:可能和我那段时间的心境有关,真的迷路了。(笑)当然这是玩笑,影片中园园的放生和龙老师的放生其实是不一样的,园园把“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窝小金鱼)一条一条地拿到湖边。龙老师每次去监狱探望自己的大哥前,都要到湖边放上一群鸟,实话说,我也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我相信,这也是开放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这也是我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看死君:影片的摄影很迷人,拍出了独属于南方的韵味。您跟摄影师大塚龙治是如何沟通的?

高鸣:我一直很喜欢大塚龙治的摄影,他之前拍的《鸡蛋与石头》《笨鸟》我觉得摄影做得很好,所以从这个剧本一开始落笔我就想要找他,因为我觉得他镜头里懂南方。开心的是,他看了这个剧本也同意合作。我基本没给他什么要求,只是在前期的分镜设计和现场的环境结合上,如果我认为有什么是我一定需要的,或者另一种可能的时候,我会和他建议。我们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剧组人都叫他“大老师”。

看死君:万玛才旦、耿军两位导演作为《回南天》监制,在您创作过程中给予了什么样的协助?

高鸣:万玛、耿军两位导演是我的朋友,也是师长。他们两个给我的帮助刚好能总结为一前一后,耿军前期跟进多一些,从剧本写作开始到拍摄,他都在。而开始做后期后,他的新项目也开始了,就投入自己的工作。而后期阶段万玛刚好做完了他的新片,时间上多一点了,所以整个后期剪辑期间,万玛都在关注。看了很多版,也提了很多有效意见。我很感谢他们!

这次制作电影的经验,让我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以前拍纪录片都是一个人去拍,什么都是自己做,所以没有什么协作之说,对这方面也没有感受,这次,我感觉还是很强烈。从早期的剧本写作到拍摄准备,有很多老师朋友都帮了很多忙,而且特别无私那种,都是希望作品能更好。这里面没法一一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我想说的是,但凡出现在影片片尾字幕名单中的所有人,都是我需要感谢的人。

看死君:整部电影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比较大的困难?有留下什么遗憾吗?

高鸣:困难肯定遇到了,这是我第一次做剧情片创作,从早期剧本创作开始,就会有很多困难,像万玛和耿军,像作为制片人和文学策划的磊哥,和作为共同编剧的刘兵老师,他们都一直扶着我向前走。我们的剧本一共改了差不多20稿,历时三年左右。我有两个春节都是在北京过的,其中第一年(2017年春节)是和制片人磊哥、编剧之一刘兵老师一起改剧本过节,第二年(2018年春节)是与磊哥及剪辑宋冰过的节。

我们这个电影当时因为是独立制作和小成本的方式,所以要求剧本的写作与环境人物的结合更为准确,我直到开拍前一天还在改剧本。还有就是拍摄外景的选择,我们现在很多地方很多人对于电影的拍摄还是有一些误解,恐惧摄像机的存在。所以找外景其实还是经历了一些曲折。

制片人王磊、主演黄宇聪、导演高鸣、联合监制梁颖

有一次,我们的道具电摩托车,还被交警没收了,幸好那是拍摄末期了。没了这个关键道具,我只好改一下剧本,还好不需要改很多。天气炎热也是困难,我们拍摄的时候,是深圳最潮湿、最热的时候,拍摄的地方不能开空调,开了空调的噪音会影响录音。

我们后期制作的时间也比较久,历时有大半年,大峰哥团队的介入,让整个电影的完成度都变得更好了。所以,有困难也都能一一客服,我是拍独立电影出生,独立电影的一些方法,让我和主创团队解决了不少困难。不过对于创作者来说,电影的不完美和遗憾或许也是电影的魅力之一,我是一个喜欢将遗憾变成动力的人,我知道我做事永远都会留有遗憾,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一直做下去的原因和动力。

采访| 看死君;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3 ) 鹿特丹|每个成功的导演都有一段“抑郁”期

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今日颁奖,为期一周的电影节落下帷幕。郑陆心源导演《她房间里的云》获得金虎奖,周洲导演新片《花这样红》获得费比西影评人奖。奉俊昊导演《寄生虫》黑白版则获得观众荣誉奖。获奖名单已出,今日分享一篇书本海外特派记者笑意撰文,入围“光明未来”主展映单元的电影《回南天》专访,来自导演高鸣和演员黄宇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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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2019/12/7 Major Snow

《回南天》的英文名叫Damp Season,潮湿的季节。这让外国观众想到Wet Season《热带雨》,湿热的气候渗入人物的生活,与内心的压抑浑然一体。在鹿特丹,大家也开始讨论“南方新浪潮”,从《地球最后的夜晚》到《春江水暖》,镜头里的南方令人迷醉。任影院外的北海寒风肆虐,影院里的《回南天》也把观众们带到那个温润潮湿的地方,探索幽微的人性、交织的情感。

导演高鸣:

“我老觉得自己是湖里的一条鱼,四周被透明的玻璃包住了。”

导演讲了自己的一个故事。在深圳,有那么七八年,他的生意风生水起,一时间仿佛什么都有,但突然又什么都没有了,事业举步维艰,欠了一屁股的债,房子也卖了。人到中年,突然落入了人生低谷,一下子缓不过来。

他觉得,自己也许快得抑郁症了,必须开始自我调整。他开始运动,在城市里跑步,跟着老师去不同的地方钓鱼。

无意中,他在家附近发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场,有一个很大的湖,叫作香蜜湖。荒废,开阔,人烟稀少,仿佛从高楼大厦的丛林里走出来,进入一个奇怪的秘境。

那里就成了他自我疗愈的地方,每天拿了水和面包,就去那个湖边坐着。

坐久了之后,突然产生了一点幻觉。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湖里的一条鱼,困在被透明玻璃包围的缸中,意识渐渐模糊,少年,青年,中年,以前的经历和感受从湖底浮出水面。

年少时爱做的事,年轻时爱过的姑娘,中年世事沉浮、人情世故。各种人物慢慢被罗列在一起,形成了几个模糊的人物形象。他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实意义的人物,而是自己心理的投射。这段时期的困境给了他灵感与指引。

“人越长大,美猴王被束手就擒的感觉就越强烈。”

《回南天》剧照

高鸣记得自己小时候,最爱的便是大闹天宫,会七十二般变化的美猴王。小时候学画画,一边画着美猴王,一边想象自己腾云驾雾无所不能的样子。

但是人越长大,就越无奈,那种美猴王被束手就擒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有一次,他去看了河南人的猴戏,发现那个猴子脸上戴着一个小丑的面具。无所不能的美猴王,竟然沦落为一只小丑,那种无力感,比压在五指山下更令人压抑。

小东

四十年来的人生阶段,被他分解成四个不同的人物,他们处在不同的年龄段,有着迥然不同的人生状态。

小东身上有一种最初的、浑沌初开的状态。他有一股少年气,一点也不世俗,也不成熟,性格甚至让人有点讨厌。

杜鹃

小东的女友是花店里工作的杜鹃。她比小东更成熟懂事,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心里很明晰,却憋着不说,性格上也留着一些怪怪的刺。

而小东在香蜜湖畔遇到的女子园园,她的状态又已经处于杜鹃的人生阶段之后。她身上总是有一种孤独的气质,通过自拍来与自己内心对话。

龙老师

杜鹃花店的客户龙老师,则已经到了中年,经历了不少世事浮沉,虽然生活衣食无忧,但生活得一点也不快乐。过去的一切他也从不提起,只是偶尔提到了他的一个大哥,想去找他,但也找不到了。

这些不同年龄段摆放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现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的递进,他们互相之间替对方说出了心里话。这其实都是创作者的心中对于人的感受的描述。

我特别想知道人关上门之后是什么状态。”

高鸣觉得,人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他们的丰富性。每个人都有一些小小的怪怪的东西,也都有一些好的闪光的部分。

他决定创作《回南天》这部片子,更多是因为经历过十几年的生意场后,突然看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认识太多的这种人,本来想象中其实很简单很单纯,但事实上并不是,打开门那一刻与关上门完全是两个状态。他特别想知道人关上门是什么状态,也许是面对自己更真实的一种状态。

但是打开门以后,人又带上了面具,扮演着一种角色。就比如小东平常戴着小丑面具,便感觉不是他自己,但是回到家那一刻,他卸了妆关上门,拼命去看他女朋友的内衣,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凭本能拍片,并没有太多对电影的认知。《回南天》改变了我的拍摄方式。”

《回南天》海报

《回南天》是高鸣导演的第一部剧情长片。他在05年时还拍过一部纪录片《排骨》,当时完全凭着自己对电影的直觉来拍。拍剧情短片《阿松》的时候更本能,原本想拍一部剧情长片,但自己不满意,便把它剪成了短片。

当时的创作方式都是基于独立电影的思维,把它们当成一个人的电影来做。拍纪录片,他长期都是一个人拿着摄影机,自己录音,自己剪片,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后来在做《回南天》的时候,因为制片人的加入,拍片变成了合作的方式。“开始有人管我了”,高鸣导演笑着说。剧本什么时候写出来,什么时候交稿。剧本也有了分享的对象,看了也会有一些意见反馈。

《回南天》剧照

对于高鸣导演来说,前期剧本创作是最难的部分。因为《回南天》本身不是一个纯粹现实意义的故事,里面构建了大量的心理投射以及对于现实的隐喻,把这些意象都串联起来并不容易。

在写作的过程中,要考虑作者性、写作的现代性、如何不落俗套,等等。作为一个低成本电影,写作时更要准确,要考虑故事与外界的结合。前期写剧本也是一而再再而三总共改了二十稿,甚至在拍摄前一天晚上还需要改写剧本,最后拍摄时又会推翻之前的剧本。

高鸣经常会跟演员们去现场排戏,不按剧本细节,只按剧本的感觉来拍,看看能不能探索出新的可能性。

《回南天》剧照

这次拍《回南天》的过程与高鸣导演以前做独立电影的方式不太一样,他渐渐适应了集体的创作,包括摄影、剪辑等等,“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但创作的概念在很多时候也不能那么明确的表述。”

演员黄宇聪:

“名字丢掉,性格丢掉,我慢慢变成了小东。”

黄宇聪是一名非表演专业的新人演员。在《回南天》里,他的表演却丝毫没有表演痕迹,特别自然。

导演在拍摄前就让演员们在城中村里面住了两个月,住在影片中那样的房子里,闷热,潮湿,没有空调,没有热水。

黄宇聪过着像小东一样的生活,每天骑着电动车送杜鹃去花店插花,然后接她下班,日复一日,每天的生活都一模一样。他原来的衣服都丢在了家里,穿着小东的衣服,自己本来的性格也慢慢的磨掉了,名字丢掉,性格丢掉。

《回南天》剧照

“每天导演要我去阳台上晒,可是晒不黑,又安排制片带我去沙滩上晒一天,结果我还是没晒黑,把杜鹃晒黑了。” 他笑着说,“其实我们尽可能的把所有东西尝试着变成真的,在拍的时候才尽可能真。”

黄宇聪一开始读剧本的时候,其实挺讨厌小东的,觉得他太“傻”了。但一天一天下来,自己慢慢的真的变成了小东,失去了作为旁观者评判的标准,觉得自己就是那样子。

演员黄宇聪

他提到有一次去隔壁的一个商场,等电梯的时候,看见旁边几个漂亮的女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看她们的神情变得“猥琐”了。

“当时就觉得怎么办,回不去了。于是立即从商场走掉,回村子里边,反而觉得很舒服很多。看完电影觉得挺陌生的,我觉得这个不是我。”结束拍摄之后,他回到家也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花了好一段时间才从人物中走出来。

导演高鸣:

“演员的心理契合度比形象契合度更重要。导演要考虑的,是怎样让演员去达到角色的心理状态。”

导演高鸣、演员黄宇聪在鹿特丹

拍戏那段时间,黄宇聪与女演员陈宣宇在戏外的相处模式也越来越像戏中的小东与杜鹃。一开始他们俩很有默契,感情也不错,但后来黄宇聪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小东,也真的会惹陈宣宇生气,直到开拍也一直在吵架。既了解对方,又讨厌对方,但又没办法离开。

导演高鸣有一天问“杜鹃”陈宣宇,为什么和小东三天都不说话,三天之内眼睛都没有直视对方。陈宣宇就抱怨道:“小东他有的时候真是像小孩一样,什么东西都好奇,什么东西都计较。” 导演心想,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对于高鸣来说,演员的形象、是不是他设想的角色,仅仅是第一方面,而最重要的还是人物的心理构建,演员的心理状态与导演想象中的人物心理是否契合。

导演要考虑的,是怎么让演员去达到角色的心理感受。《回南天》里导演对于角色的设定,有点像他年轻时候的自己,会更认真,也更计较。他觉得,现在的孩子都生活得比较舒服,即便是恋爱也没有像过去那样较真。

《回南天》剧照

选角的时候,从一开始600多个演员筛选到10男10女,又从10个里面筛选3个。

后来导演直接把这6个演员调到深圳,用了三天两夜,设计了一系列的活动,一点一点去观察他们,看他们是不是心目中角色的样子。在某一瞬间,高鸣终于在他们中间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高鸣觉得,也许那些特质也其实是个表象,最重要的还是后面心理的建构。演员接下这个角色,也需要有两个月的准备期,按照设定的人物,按剧本里面设定的情节,活在人物的世界中。

“演员要打破原有的舒适感,就得吃得了苦。”

《回南天》剧组

为了打破演员的舒适感,高鸣想了许多办法。演员们住在城中村里体验生活,住的房间也是楼顶上一个没有隔热层的房间。在深圳打工的人们,许多都住在城中村里,生存环境是非常相似的。

黄宇聪说,他在这次的剧组生活中也经历了从未体验过的艰辛。住在十一楼没有电梯,每次把水提到楼上都已经全身是汗,洗澡时也没有花洒,只有最原始的水龙头。

马桶也非常简陋,冲水只能一筒一筒浇。有时候还会突然浇出一只蟑螂,特别崩溃。住了一个多星期,就找到导演,开始闹情绪。而对导演来说,他越闹情绪,越是更接近人物的感觉。

导演高鸣与演员黄宇聪

回南天的气候闷热潮湿,蚊虫肆虐,蟑螂更是每家每户的“宠物”。演员们睡在没有蚊帐的床上,手上脚上都是包。陈宣宇哭了,一定要导演买一个蚊帐,她白天还得去上班,晚上被蚊子咬得没法睡觉,实在受不了了。

影片中,杜鹃在龙老师家被要求插花前一定要洗澡。而在现实中,导演也要求陈宣宇用冷水洗澡,因此每次拍洗澡的戏她都十分奔溃。这种情绪的积累终于在拍摄时爆发出来,杜鹃的执拗与倔强显得非常真实。她的生活细节、动作、感受,都与人物融为一体。

影片中,杜鹃在龙老师家被要求插花前一定要洗澡。而在现实中,导演也要求陈宣宇用冷水洗澡,因此每次拍洗澡的戏她都十分奔溃。

这种情绪的积累终于在拍摄时爆发出来,杜鹃的执拗与倔强显得非常真实。她的生活细节、动作、感受,都与人物融为一体。

《回南天》剧组

导演一开始并没有设定园园是舞蹈演员,后来了解到扮演园园的台湾演员林子熙有舞蹈基础,就把舞蹈戏加进了剧本里。

园园的舞蹈对应小东的美猴王,他们的精神上也达到了某种意义的契合。这也是导演根据演员本身的特质作出的尝试。

剧组还请了舞蹈团的老师来教林子熙舞蹈。导演希望她跳出挣扎的感觉,而不是跳一段抒情的舞蹈。她也凭着惊人的领悟力,把挣扎感在舞蹈中表现得很强烈。

演员林子熙

黄宇聪作为一个年轻的演员,也在经历着蜕变。虽然谈论了许多拍摄的辛酸,他总是笑着列举了一件件琐碎的小事,仿佛在庆幸这一点一滴的汗与泪,正在让他的人生更丰富有趣。

比如为了拍影片开头小东对着墙打乒乓球的片段,他每天都对着墙练习,现在已然对自己接球的技艺很有满足感。拍摄时与导演的小矛盾与小情绪,也化作理解与情谊。

书本记者笑意与导演高鸣

鹿特丹电影厅里,首映观众的掌声响起,也给主创们带来欣慰与释然。这部导演的长片处女作,承载了年少时没能实现的梦想,青年时拔不去的刺,中年时放不下的执念,这些情绪徘徊在影片中两双男女间,游离于南方潮湿的空气中。

《回南天》温润而潮湿的诗意,留在了这个鹿特丹的冬季。

采访撰文:笑意

编辑:小龙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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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回南天:你们那么努力,居然还能在一起

一部失败的电影,《回南天》。 只有两个点是不错的: 1、有龙姨参演,龙姨的演技很真实不做作。 你可以说他在演自己,也可以说是浑然天成。 好的演员可以是演出来的,也可以是他就是。 2、宣发做的不错。 在上映之前,把电影切分成了100个1min的片段。 邀请100位创作者,根据这些片段生产了100张海报。 这个玩法本身很有意思,是少见的有意思的电影宣发。 也是基于100张海报,近期在深圳华侨城做了一个回南天的展览。 提取出来的一句话叫做:我们这么努力,还是没能在一起。 以及,这部电影主要就是关于出轨的故事。 佩服,电影的主题是:你们那么努力(出轨),居然还能在一起。 展览的主题是:我们那么努力,还是没能在一起。 将颠倒黑白称之为:“艺术”、“文艺片”,恶心啊恶心,这活儿太下作了。

 5 ) 深漂23年后,他凭处女作获国际大奖:为所有疲于拼命的人找一个出口

5月29日,韩国全州国际电影节开幕,这是疫情以来首个复苏的国际影展,中国电影《回南天》在电影节上获得了最高奖。

故事主角是一对深漂青年情侣,他们不断受到生活打击,找不到自己的出路,情感也开始游离,两个人各自都有了自己的暧昧对象。

电影拍摄于深圳,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座南方城市潮湿、粘稠的特质,今年一月曾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世界首映,被称为“本年度第一部神秘华语片”。

导演高鸣本人也是来自小城,深漂23年,这是他的第一部剧情长片,电影人物的原型都来自他身边的人。我们采访了他,他把自己深漂多年的感触都放在了电影里:“在这座高速发展的城市里,每个人都被欲望包裹,但我更关心的是想要飞起来、却被人摁住的状态。”自述 高鸣 编辑 宋远程

《回南天》讲述了春夏之交的南方,两男两女彼此貌合神离、又各自暗生情愫的故事。住在深圳城中村的男青年小东(黄宇聪 饰),和师父在小舞台表演猴戏,是游乐城里的“美猴王”。但不久游乐城倒闭,被饮食城取代,两人被迫转行。为了能重建小舞台,师父让小东留下做了守湖保安。小东的女友杜鹃(陈宣宇 饰)是个花艺师,经常到龙老师家插花。龙老师是个神秘的中年男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杜鹃嫌弃男友幼稚,却被龙老师这种神秘气质深深吸引。

龙老师的扮演者是二手玫瑰的主唱梁龙。之所以选他,是因为导演偶然注意到了梁龙生活中的某个安静的时刻:那种一言不发,却让人感觉背后有许多故事的状态,非常契合“龙老师”这个人物的预想。

在守湖过程中,小东认识了前来放生金鱼的女孩园园(林子熙 饰)。园园曾是舞蹈演员,后来因为感情问题离开了舞台。同时,杜鹃发展起来了花店业务,并让小东打扮成小丑的模样去送花。小东送花之余,经常会去园园家里。由于都经历过梦想的破碎,两人有些惺惺相惜,关系也变得暧昧起来。

电影在潮湿、闷热的氛围中展开,片中角色们在城市里来回游荡。然而这个故事对小东而言,却是一个不能更丧的结局:他从美猴王沦为小丑,又发现了女友杜鹃的精神出轨,最后向园园示爱也未果。导演高鸣说,他想描述的正是这种“想飞起来、但是被人摁住的状态”。以下是导演高鸣的自述:大概是2015到2016年,因为工作不顺,我的情绪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下沉。为了缓解这种压抑,我就去香蜜湖边跑步和钓鱼。那个湖在深圳的市中心,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场,周围环绕的都是高楼。我以前从没有注意到城里还有这样一片开阔的地方。

除了钓鱼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会去这片废弃的湖边。在那期间,我对自己的过往以及遭遇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又是为什么会走到那样的一个状态。正因为这种不明白,让我产生了一种写作的欲望。在制片人的鼓励下,我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剧本。剧本的第一稿叫《乐园》,后来叫《乒乓》。在写到第三稿的时候,“回南天”这个名字自动冒了出来。

在南方待过的人都知道,“回南天”实际上是一个天气现象的描述。在春夏之交,有那么一个星期,空气中凝聚着大量的水汽,会让墙上地上到处都是水滴,我们称之为“万物流泪”。那是一年中最难受的几天。

被包裹在水蒸汽里的感受,你是说不出来的,但是极其痛苦。在写剧本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种天气现象跟我们人生遭遇情感下沉,或者说遭遇困境时的那种状态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深圳是一座魔幻又包容的城市深圳给我的感觉就是气候变化非常迅速,同时又郁郁葱葱的一座城市。它属于亚热带到热带过渡的海洋性气候,光照雨水非常充足,所以它的植被显得特别好。在这里你会产生很多莫名的疑惑或者是幻想,它有那种特别不可知的神秘感。深圳也是一个以高科技为主的全新城市。它的变化特别快,在现代化的包裹下,其实会产生很大的魔幻性。就像电影拍完之后不久,电影的拍摄地香蜜湖就封禁了,我们就进不去了。

电影另一处取景地在深圳的城中村白石洲,在那里有一个说法叫“握手楼”,就是说这一栋楼的窗户伸出手跟另外一栋的人可以紧紧相握。楼与楼之间的距离特别的近,每一栋楼都是相连着的。如果你在深圳生活过,就会注意到周边的声音对你的影响。《回南天》你仔细听的话,会发现突然传来了旁边小孩子说话的声音,装修电钻的声音,家里人放电视的声音,或者说练琴、吹笛子的声音等等。在后期制作过程中,我们没有消去这些声音,因为我们觉得它们在这空间中是浑然的,而且恰恰是这种才能特别代表南方。这些声音是包在一起的,像一个火锅一样。

深圳被戏称为是一个在南方的北方城市,是因为它本地人少。在深圳大家都讲普通话,都是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个地方。它的这种平等性是其他城市少有的,会给一无所有的外地人很多机会。但正因为这种平等,当有“得不到”的时候,也会有很强烈的挫败感。在这个地方你会觉得自己是个过客,“寄居感”特别强烈。神秘的龙哥,荒诞的生存龙老师的演员是二手玫瑰的龙哥。我之前跟龙哥是不认识的,但是我特别喜欢听二手玫瑰的歌。有一个特别巧的机会,就是我的监制耿军导演刚好在深圳拍一个短片,龙哥也有出演。我去做了他的副导演,在片场跟龙哥接触的过程中,我就不断地去观察他的日常状态。

我注意到他有一个特别安静的时刻,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剧本中龙老师的那种感觉。他是那种不怎么言语,但背后有很多故事的人。在龙哥身上,我找到了那种神秘感,就跟他提议。他看完剧本以后,觉得可以把握这个角色,就很快地答应了。在鹿特丹首映完了以后,有一个法国的制片人特别激动地拦着我跟制片人王磊,非常高兴地跟我们说,他觉得这个电影让他想起当年看尤奈斯库的《犀牛》。他认为我们在现实中提取的元素产生了巨大的荒诞感,这种荒诞感跟看完《犀牛》的那种感受是一致的。

鹿特丹电影节提出了“南方新浪潮”这样的一个概念。简单地说,我觉得南方的作者有个共同性,他们都不是在原原本本地讲一个故事,更多的是以这个故事为背景,讲他自己内心的状态,或者是他认识世界的这种方式。我想飞,但是被摁住了我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去画美猴王,因为我特别喜欢他那种无所不能、腾云驾雾的自由感觉。每个人都想要飞起来,但多数时刻是被人摁住的状态,人生就是这样。

我从小喜欢电影,但是作为生活在南方的人,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拍电影。直到我看完贾樟柯的《小武》以后,突然发现其实电影离我们很近。《小武》讲述的是你身边朋友的故事,会让你对电影产生亲近感。于是我就拍了短片《阿松》。尽管当时连走位都不知道。我觉得最初的勇气都是很荒唐的,但正是这种荒唐的勇气促使自己拿起摄影机。

我现在每天的生活特别简单。对我来说,越往后做,发现自己缺失的东西越多,我本身不是学电影的。每一次自己都觉得做得不完美,但我不会放弃,会不断想办法做好它。这也许就是电影的魅力。现在我每写一个新的东西,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往前走了一步。真的挺感谢能够遇上电影的时刻,我觉得把我的人生一下拉回了10年。很多人到了40多岁以后开始懈怠了,但我现在还是一种特别饱满的状态。

在我看来,情绪是一种很私人的感受,电影是让这些个体的情绪具有作者性一种最好的方式。它为我们打开一扇门,感知不同的情感,不同的人性,不同的生命。导演也有很多种,在现实里,有人喜欢破坏,看废墟的感觉,有人喜欢粉饰,装着什么都没发生。我的电影观不是毁灭,也不是矫饰,我觉得拍电影就像修自己的房子,把生命中那些看似疑问的东西,好好的收集在一起,一点点修葺起来。直到闪耀出不同的光芒。我的创作也是在触摸这种感觉。不管是谁,不论生命贵贱,都应该有它的光芒。

高鸣:从深漂青年到文艺片导演高鸣是出生在江西石城的客家人。和很多生于70年代的人一样,他的童年也有一支电影放映队相伴。但中学以后,他几乎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画画,“我觉得自己会成为画家。”这种幻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 1992 年才破碎:因为连续两年的文化课总分不合格,高鸣没有录取到任何自己喜欢的美院,只好极不情愿地读了一个当地的师范学院。1996 年大学毕业后,高鸣教了半年初中美术。后来觉得实在无聊,于是决定去深圳闯荡。“当时没有任何目标,也没有任何期望。带了800元,就来了。”那是一种“荒唐的勇气”。

初来深圳,所有公司员工还住在城中村的“握手楼”里,楼与楼之间近到触手可及。大家一起分工买菜做饭,饭后就围坐在一起嬉戏、玩笑,“各自讲着糗事,笑到脸抽筋”。这群人中最好的一个伙伴,成了高鸣第一个剧本《白墙》的人物原型。不久,他喜欢上了“淘碟”,并由此认识了一个卖盗版碟的小伙子,外号叫“排骨”。据说,深圳的影迷都曾经在这个人手里买碟。“排骨”自己只喜欢看《马大帅》,却对各路电影大师如数家珍。高鸣觉得这个人有意思,就拍了纪录片《排骨》。

拍摄《排骨》是很偶然的,高鸣被他对爱情生动的描述打动。“同时打动我的,还有他现在的状态。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有质感的生活。”

在片中,高鸣有意凸显排骨的个人情感,弱化他事业的艰辛。有一个片段是排骨坐在家乡的土地,想着要赶紧回深圳,“但深圳真的是他的梦乡吗?文人心中伟大的乡愁对于排骨来说是不成立的”。同在都市漂泊的高鸣清楚,拍摄《排骨》其实就是在拍他自己。

《排骨》在多个纪录片影展上映,所获赞誉无数。以至于15年后,提起这部片子,许多观众依旧挂念着“排骨”现在过得如何。然而,《排骨》并没有让高鸣就此出道,他之后彻底投入到设计工作中。作品包括深圳大运会的会徽、国际植物学大会品牌推广等,成为圈内知名设计师。

2009年开始,高鸣走上创业之路,一忙七八年,几乎与电影完全隔绝。然而,他说自己“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其间的煎熬,只有自己明白”。情绪逐渐下沉的高鸣意识到,拍电影是他人生新的出口。他认识了制片人王磊,后者一直鼓励他进行创作,帮他把剧本递给First电影节创投会,并成功从700个剧本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得奖的八部作品之一。那届创投评审主席是曹保平,他赞赏了剧本中空间氛围的营造和建构。

因创投获奖,创作再没有回头路可言。出品过《大三儿》《气球》《春江水暖》等高口碑影片的工厂大门影业为《回南天》找来知名藏族导演万玛才旦和东北导演耿军担任监制,以及摄影指导大塚龙治和剪辑指导廖庆松。并邀请爱奇艺影业、赤角Rediance加盟,让一部艺术电影最终走向国际。在高鸣的设想里,电影的四个人物对应青年到中年的四种状态。他把对于不同年龄段人的理解放置到这些角色上,让每个人都会去面临各自的问题。

比如小东是属于少年蒙昧的状态,杜鹃明显就比他成熟得多;园园追求过梦想,但最后发现得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龙老师衣食无忧,却不得不独自背负沉重的过去。“因为有了多年做生意的经历,我其实对人有很多疑问。这部电影就是在触摸这种疑问。”

拍完《回南天》后不久,市中心的香蜜湖就封锁进不去了,这里之后将会改建成深圳又一个CBD;而电影中另一个重要取景地白石洲,作为深圳仅存的最大城中村之一也将面临拆迁。剧烈的外部变化,几乎是催着他把电影拍了出来。“在湖边坐久了,慢慢会产生种种幻觉。”《回南天》恰恰建立在这种幻觉之上,并让高鸣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当他把现实混杂着非现实搬上银幕,整部电影如同导演本人直接的心理投射,“就像剥笋一样,慢慢地剥开自己。”

 6 ) 镜子里散落的拼图

对于生活在北方的人来说,回南天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天气。它的潮湿与黏稠,如一座透明的茧房包裹着我们的身体,让我们难以伸展,烦躁、苦闷。所以,回南天也是一种情绪,一种暂时找不到出口的情绪。

电影《回南天》表现的正是这种情绪,影片中的四个主要人物,都沉沦在回南天的情绪茧房中,难以自拔。他们努力挣扎,或盲目,或妥协,或倾诉,或思索,到最后,他们也没有找到出口,但至少可以在镜子里看到了不完整的自己——回南天终将褪去,留下镜子上的错落的水珠。

《回南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电影,但影片中的场景、人物、天气、情绪,都带给观众某种程度的“相识感”。

赛博朋克般的香蜜湖游乐场“废墟”、狭小逼仄的城中村、空旷且别有“洞天”的豪宅、南头古城、关帝庙、酒吧、烧烤摊,等等,对于生活在深圳的人来说,这些地方,不管你熟悉或不熟悉,它们就在那里。它们“身后”的“背景”,才是深圳最“标志性”的高楼大厦。这可能不是你最熟悉的深圳,但肯定也不是让你感到陌生的深圳。

小东可能就是你熟视无睹的保安或骑手,杜鹃可能是那个你有意无意注视过的猜不透她的内心的姑娘,龙老师应该是那个你不可亲近却禁不住想象或八卦的“大佬”,园园大概是人人心中都可能有的舞姿绰约的神秘女子。

回南天不是一种让人愉快的天气,但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天气。我在深圳生活十多年,令我印象深刻的回南天的年头只有两年,一年是2016年,另一年便是今年,2022年,这两年,我住的房子的墙上都出现了起霉的情况。电影《回南天》里的回南天,对于熟悉回南天的人来说,看得出来是“洒水”的效果,并非真正的回南天。制造出来的回南天,多少丧失了空气中的缠绵感,但回南天之下的人物的状态,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我有代入感的。天气是“假”的,情绪却是真的。

可以说,这种“相识感”并不是可以对号入座的相识感,而是一种在特定天气与氛围之下的即时共情。电影散场,回南天散去,我们可能还会短暂停留在情绪当中,却又能够快速找回自己的角色。《回南天》是一部以氛围和情绪见长的电影,再看一遍,时移境迁,角色变换,你可能又会有新的即时共情。

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回南天》的叙事是“不友好”的。影片的碎片化叙事,使得整体叙事和每一条叙事线都是不完整的。而每一块碎片,也是不完整的,或欲说还休,或语焉不详,或嘎然而止,或王顾左右而言他。显然,这是导演有意为之。情绪是流动的,也是模糊的,有时候还会跳跃,碎片化的叙事,其实是符合情绪的特点的。微妙的是,碎片之间,会有交错、对应、重影、互文,错落有致,并非无意义的堆砌。

在某种意义上,《回南天》也是一部充满“挑逗性”的影片,它把说不清道不明的细节都塞给观众,让你遐想联翩,在暧昧的“不自知”中一再迷失或省思。小东爱杜鹃吗?杜鹃爱小东吗?龙老师在PUA杜鹃吗?园园只是利用小东?小东和杜鹃的“出轨”是精神性的还是欲望性的?这些情感谜题,各有各的解法。

影片中唯二的两场“床戏”,一场在开头,一场在结尾,却都以小东得不到告终。小东和杜鹃是同居的恋人关系,小东的得不到,是不是一种疏离感与挫败感的暗示?小东和园园暧昧了那么久,只有那么一次?还只是时机不对?

龙老师是成功人士,但他念兹在兹的大哥却在“里面”,他是在为自己的原罪困惑吗?杜鹃给龙老师杀鱼,鱼头却来到了城中村?空荡荡的鱼缸,放生与“托孤”,以及最后的“回归”,都是什么样的隐喻?

如果你都听导演或其他主创的解读,那你就被他们PUA了。面对《回南天》这样的影片,你要相信自己的感受和理解,因为看电影的本质是找自己,而不是找导演。以我对导演高鸣的了解,《回南天》并不是一部“自传式”电影,但里面肯定有高鸣的影子。同样,你也会在影片中找到自己,不一定是完整的自己,但肯定是拼图的一部分。

《回南天》是镜子里散落的拼图,我们拾起一些拼图后,又发现每块拼图都不止一种可能性,指向不同的自我。

在华语电影史上,《回南天》的模糊性、多义性和碎片化,并非独有,蔡明亮、杨德昌、王家卫等人的电影中,都可以找到类似的“套路”。

《回南天》是高鸣的第二部长片,第一部剧情长片。从《排骨》(2005)的个体创作、纪录片创作到《回南天》的团队创作、剧情片创作,高鸣面临的挑战是非常多的,但他对自己的表达需求和美学追求,都是非常笃定的,而《回南天》的好与不足,都在其中了。

PS:本人有幸以群众演员的身份参演了《回南天》。我记得我参演的那场戏,是有比较激烈的戏剧冲突的,但这并没有呈现在成片中。在廖庆松的指导下,《回南天》的成片,与最初的剧本应该是有出入的——甚至可能有结构性的调整。

 短评

太平了,美猴王和花店都因为缺乏细节而流于表面,可信度太低。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杜鹃跟小东同居却每次都拒绝做爱还一副被骚扰了的样子……太多单薄的剧情了,无论对人物还是深圳这座城市的挖掘都不够,作为观众至始至终不能浸入故事。

7分钟前
  • momo
  • 还行

导演是真的没有才气。视听缺少风格化的同时叙事也缺乏连贯性,中间夹杂着大量生硬又做作的符号元素与奇观,演员之间毫无默契可言。潮湿也只是表象,真正的问题是作为影迷型的导演把电影塞得太满而内核又太空,最后乱成一锅粥。

9分钟前
  • HoSaiiRai
  • 较差

我记忆中最潮湿的回忆,是在南方最热的时候。阳光无法伸手触摸的地方,会静悄悄地生出锈来。我的细胞中滋生出了卑微与无聊,懦弱与无能。我本是美猴王,但沦落街头却成为了小丑。在潮湿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是一条游来游去的鱼。

11分钟前
  • 黄宇聪
  • 推荐

#BJIFF10#都叫回南天了,都不拍点潮湿的氛围吗?用了这么多水的意向都没有回南天的闷骚劲儿?就这清汤寡水的?故事写得何以创投胜出啊?想必项目方案肯定做的很好看。以及为什么把女性角色都写得如此绿茶婊?

16分钟前
  • 华盛顿樱桃树
  • 很差

在潮湿的南方,压抑中的城市年轻人在寻找适合自己的语言。然而一切显得那么徒劳。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最熟悉的人也不会轻易的袒露。金鱼,困在鱼缸里能活,然而放到了湖里,看似给了自由,却只能是死亡。舞蹈,直播虽然解忧,还需要打开窗户跳起了自己的舞。欲望,有欲望却得不到舒张。狭窄城中村的街道,长出水来的地板,悟空变成了小丑。

21分钟前
  • 张劳动
  • 力荐

...说的比拍的好

24分钟前
  • 砧石饮
  • 还行

如果你能欣赏粘稠,压抑与焦灼的情绪,我想你也一定能进入这部电影,正因为它的情绪传达是相当准确的,因此才能把这种人物陷在泥潭里出不来的状态呈现出来,挣脱出来的那一下是鱼缸,瞬间暴雨,泡泡,然而现实就像那一声声修彩电修手机的喇叭,提醒你还在泥潭里。

26分钟前
  • 周圣崴WAI
  • 力荐

软糯潮湿的情感关系,长时间的语气停顿,都是生造的、悬空的、脱离了现实的,可却用底层的原料堆叠出一个诱人的气候,于是需要多花一点时间把水珠擦净。四个主要角色,相互之间从始至终没有建立起任何可信的关系,对神秘(龙老师)或病态(圆圆)的性格建构都太过肤浅。男主角可看作所有扭曲的人物的一个缩影,一个“坏情绪”的产物,一个被社会阉割了的性压抑者。拍的是都市人的生存困境,放出来却是青年导演的方法困境。看完陷入了深思,我们的创投系统到底在鼓励怎样的作品……

28分钟前
  • 晚不安
  • 较差

氛围有,浪漫倾向也有……缺点不必说,但亮点我都感知到了。

29分钟前
  • Peter Cat
  • 推荐

想想我过两天还要采访导演,写一篇吹捧的文章我就想打自己的脸😭 我理解导演的概念,在南方沉闷的潮湿的天气里讲述年轻人心中压抑不得志无处释放的情绪,对于水的运用贯穿了整个电影,从人工湖水,到雨水,到露水,到鱼缸的水,这些都是挣扎的不同表达。但是导演真不是灵气自带型,片段的拼贴和配乐,到演员的调教和台词都足以看见他努力但没有才华…

34分钟前
  • 玫瑰色的春天
  • 较差

比较震惊的是策展人居然在放映前说出了“希望喜欢的多夸夸,批评的留到上映后再说”这种话,这什么奇怪的风气?且不说适合不适合,下面的观众听了反感不反感,现实点说这种想法对影片发行本身的伤害风险也相当大,某著名影片不就一片赞扬声,结果制片人错估票房形式漫天要价结果电影最后连公映都黄掉了?估计策展人是会看豆瓣的,望以此为戒,不要再干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事了。

35分钟前
  • 17950
  • 还行

关键词:国产、文艺、中年男导演。

38分钟前
  • 谁都别想找到我
  • 很差

要么不说话、要么不好好说话,故弄玄虚、无病呻吟,国产文艺片通病这片全包。主角用开水浇绿植、虐待金鱼…真的要被气死了!

41分钟前
  • 影志
  • 较差

设计感过强,通篇cliché。但年轻演员看得出很有可塑性。

45分钟前
  • Lycidas
  • 较差

回南天,苦,闷。两位无产阶级主角谜一般地怀有中产阶级的矫情。心性高没什么问题,但是心性高到矫情就尴尬了。比如说洗澡——即便有其他暗示的可能性——委屈吗?是象征那种年轻人初入社会经历的别人不懂但自己尤其耿耿于怀的委屈吗?可以是,但是绝对没表现够。尤其是女一和女二,到底在干嘛?矫情得我都懵了。对女性角色的描绘是这样,还指望男的懂她们在想什么?每当新兴导演拍点有的没的,还搞碎片化剪辑,大大小小的隐喻,我就呃啊。和朋友理了一下,看得出来有很多想表达的,但各个碎片都不了了之了,还没吹出泡泡就破了,比较疲软。我挺迷恋把生活文字化、影像化的,哪怕不加其他修饰,也是聚焦,于是现实就变成了梦;但是吧,就挺僵的。你要是不能迷惘成诗,就只是梅雨天墙壁上的霉斑而已。这种无力或许也是主旨之一。但是不够。

47分钟前
  • Shaggycat
  • 较差

大概是这个阶段最讨厌的文艺片调性了

48分钟前
  • Orangeyuwen
  • 较差

导演试图用他的意象和元素牢牢困住他的演员,可是演员居然还沉浸其中,做着自以为高级的戏码。

53分钟前
  • 木子荨
  • 较差

6.27广州映后。导演开始先拿作者电影说事,说不一定要每个人都看懂,他觉得拍得很清楚。我举手说,确实拍得很清楚,一对深漂双双精神出轨谁看不懂啊,问题是在于片子拍得太浮了,像手摸雨水,手摸鱼缸这类空镜头太多了,出现一两个倒罢了,全片多由此类镜头组成,显得矫揉造作、空无一物,给观众的体验就是缺乏真诚。导演回复如果我觉得这类镜头都是空镜头就没啥好跟我聊的了,以及表示这部电影其实环环相扣,希望跟我拉片讲解……我差点两眼一黑。还没提该片台词脱离实际(“你快乐吗”“你知道皮肤高潮吗”)、情节由于空泛堆叠无法说服观众(女主梁龙忽然手贴脸)、男性自恋意识过强(男主没上一次床很惨但自立自强还是要当美猴王;女主忽然跟中年老男人心电感应一起淋雨看风景)等问题,主创开始拿情怀回怼。导演啊,想当老塔先要学会接受批评!

55分钟前
  • 惠子
  • 很差

又一部潮湿的情绪电影,一对精神和肉体都渐行渐远的深漂情侣。一个美猴王变小丑,一个不洗澡不能插(花)。情侣无爱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他们各自的精神出轨对象也都纤尘不染呢?XD 深圳这么苦闷寡欲么

57分钟前
  • 谋杀游戏机
  • 还行

南方新浪潮笑死哈哈哈哈哈

60分钟前
  • 鬈毛毛
  • 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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