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罗生门。
黑泽明的《罗生门》,人性中赤裸裸的软弱和谎言。1950年的片子。黑白,粗糙,淳朴。直入人心。
已经是第三次看。依然震撼,毫无厌倦。同时,看到更多的一些东西。
一间破殿,陈旧的牌匾,一场大雨,一个故事。人性就如此丑陋地被呈现出来。
黑泽明的手法独特有力。借着樵夫的口,这个发现命案现场的第一人,在破旧的罗生门下躲避一场大雨的时间里,对一个路人叙述了整个事件。同时,殿里还有一个与案件当事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行僧。
是一起杀人案。武士牵着坐在白马上的妻子行走山间,与行僧擦肩而过。之后正躺在树下的强盗在微风吹起马上女人面纱的时候被她的美貌所吸引遂起歹念。他骗绑了武士,强暴了女子。而路过的樵夫发现武士的尸体后慌忙报官。
杀死武士的是强盗,这一点已经确认。而矛盾集中在杀人的动机和凶器——究竟是长剑还是短刀上。每个人的说词都完美无缺。甚至是已经死去的武士,借着托灵的巫婆之口叙说的口供都似无破绽。
强盗并未否认自己杀死了武士。然而他口中的武士与自己用长剑激战二十多回合不幸落败也算是好汉一个,而自己则是一个英勇善战,光明正大的男子汉。将一个手握短刀的烈性女子降服,让她顺从地满足了自己的欲念,是一件让自己无比得意和自豪的事情。
女人承认了自己被强暴的屈辱,并宣称在此之后自己的丈夫,也就是武士对其冷冷的漠视令自己痛苦万分。于是她拔出短刀让武士杀了自己。但自己因悲伤过度昏厥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短刀叉在武士的胸口。自己想要寻死却没有胆量。此时的强盗早已不知去向。
武士托巫女的口述说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强盗在自己面前强暴了自己的妻子。随即却见妻子转而随强盗左右,并要求强盗杀了自己。他遂感愤怒万分。此时强盗一把推倒女人并表示不齿,并问武士如何处置她。武士心下原谅了强盗,却无法容忍妻子的恶毒。带着对她的诅咒和怨恨,武士悲愤地拔出短刀自己剖腹而死。而女人和强盗,包括那柄短刀都已不见。
罗生门殿外的雨依然滂沱。樵夫、行僧和路人依然在檐下等待雨停。风雨交加如同樵夫内心思潮的激烈碰撞。他终于开口,诉说出他亲眼所见的事实的真相。
强盗在强暴了女人以后百般抚慰只要她愿意跟他走。她无法决定,想要自己的丈夫和强盗以武力决战,而自己会跟随胜出的一方走。然而武士是懦弱的,他表示不愿意为她冒生命的危险,并且责问自己的妻子:“在两个男人面前出丑,你为何不自杀?!”此刻强盗说了一句话:“不要这样对待她,她们不是男人,她们无法克制的哭,是因为她们是弱者。”而女人霎时明白过来,自己的丈夫是多么无耻而懦弱的男人。她质问他身为武士却为何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子,并且对强盗亦百般嘲讽。在她的挑唆下,两个男人终于彼此拔出了长剑开始决战。然而,两人的姿势和剑法是多么的杂乱而无章,毫无气概可言。武士的死也仅仅是无意间的事情。等强盗回过头来,女人已经不见。
事情就是如此。然而为何樵夫不愿意说出真相呢?他说自己不愿意卷入案件。而事实上,只是因为他一时的贪念,偷偷拿走了那柄价值不菲的短刀而已。他意图隐瞒的这这件事情被听他口述的那个路人所揭穿。
“人只是以为自己诚实。”“有软弱的地方就有谎言。”路人说的话句句在理,一边的行僧叹:“连人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什么?”于是路人说其实本来就是如此。这罗生门附近的鬼魂都觉得人太可怕,所以都不来。
影片放到这里,差不多是结尾了。然而各执一词的真正原因,就是那句“有软弱的地方就有谎言。”强盗想要表现自己即使杀人也要有的磊落气概,女人企图掩饰自己并不贞烈的事实和挑唆两个男人决斗致使自己丈夫死于非命的真相,武士即使是借巫婆的口也意图掩盖自己的懦弱和无能,而樵夫迟迟不愿说出真相,只是想隐瞒自己偷偷拿走了短刀。人性就是这样阴暗而赤裸地呈现出来,各执一词不如说是各取所“需”——各自所需要掩饰的软弱。
然而往更深一层想,强盗的说词中把武士形容成武力与自己不相上下富有气概的强者,武士的说词中把强盗描述成一个具有男子主义的汉子而自己最终也原谅了他。然而两人对与同样一个女人,一个宣称的是她由贞烈转为顺从的淫贱,另一个陈述的是她淫贱后的恶毒——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转而对女人的鄙夷和讥讽。然而事实上,这个唯一的女人看清了他们的龌鹾和懦弱,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既然如此,她却没有在证词中说出这一切,依然以一种受辱含冤的姿态出现。她或许是不敢和不能说出真相。黑泽明做这样的安排,或许也是意在表达五十年代初的日本妇女依然低下的地位和男权的强势。而虽然如此,但觉醒意识已经渐渐地在女性的心中苏醒,如同此片中的女人在最后时刻意识到武士的懦弱和无能。
同时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五十年代初的日本也正是昭和时期战后新旧右翼更替的时期。影片从一开始的滂沱大雨中,就在借行僧和樵夫的口叙述着当时的政治背景——兵荒马乱、时局动荡、民不聊生。一个武士,一个强盗,两人的境界应该是有很明显的高低之分。然而在整部片子里,我们看到的是武士的懦弱和无赖以及对自己妻子的绝情、冷漠和鄙视。强盗虽然强暴了女人,而他从一开始对与自己的罪行就毫无否认,并且在女人被武士羞辱的时候他说过那样一句话:“不要这样对待她,她们不是男人,她们无法克制的哭,是因为她们是弱者。”虽有男权的成份在其中,但是与懦弱的武士相比,真小人和伪君子的鲜明对照让看者从心里面明白黑泽明意图揭示和讽刺在日本当时的年代,武士道的精神已经是名存实亡,甚至已然不如一个山野强盗。在影片最后,雨当然是停了,天空虽然依旧是厚厚云层,但终究有金色的阳光透射出来。而在微弱的阳光下,樵夫抱着一个新生的弃婴缓缓离去,行僧也终于看到人性中依然存在的真挚的一面。在叙述了漫长的八十多分钟人性的懦弱和欺骗之后,黑泽明在结尾给了所有人一个金色的美丽希望。
回过头来,有软弱的地方就有欺骗固然是对。然而,软弱从何而来?再追溯回去,强盗在第一次讲述他所编排的说词时,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仅仅是一阵微风。如果没有那阵微风,也许那个男人就不会死”。是的,就是那阵风。撩起了马背上女人的面纱,吹起了她轻柔的裙摆。随即他看见了她洁白的脚踝,她面纱下纯美的容颜。于是一切发生。仅仅是一阵微风,吹起了他内心最根本最原始的欲望。然后,纯然是欲望,造就了每个人内心的软弱,并且构筑了每个人利用谎言企图展现的幻像。人心最深的地方,埋藏了多少阴暗而不可告人的秘密。幽暗破旧的罗生门下,鬼魂都觉得害怕的地方,却在柔和的阳光下真相大白。
一阵一阵的微风始终在吹,如同欲念无尽。而每个人心里面的那道阴暗的罗生门又是多久才放晴一次?这或许是黑泽明在影片里留下的又一个质问罢。
http://www.blogcn.com/user5/vivianisvivian/blog/1766738.html 2 ) 从芥川龙之介的小说谈起
这几天在拜读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集《罗生门》,顺道看了黑泽明导演的同名电影。
芥川的小说,与鲁迅的作品有些神似。短小、精练、深邃、传神,普遍而深刻地探讨人性,敢于触及心灵中布满尘埃的角落。但相对而言,芥川的小说更加冷静更加古典也更加纤细,不像鲁迅或是孤愤行文振聋发聩或是嬉笑怒骂大开大阖。很多做鲁迅研究的人都提出,鲁迅的初期作品颇得益于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后辈。因而芥川的小说就有了一点鲁迅源头的意味。
滚滚长江东逝水,谁曾想,其滥觞之处,竟是静谧的雪野。芥川的小说,初接触时,感觉不到一丝的波涛,颇有静水流深的意蕴。然而跟随着这细流,看它汇聚成河、滕涛起浪,然后竟飞骞绝迹、一泻千里。滔天的巨浪,打破人内心的平静,敲击脆弱的心房,冲撞掉任何掩饰的外壳,让人性最敏感最薄弱最隐蔽的部分暴露无疑。芥川的鬼斧神工,让人震撼之后涌起无奈和痛苦。在人性的弱点面前,谁又不是虚弱无力的呢?
这种震撼心灵、发人深省的力量无疑是一部好电影的绝佳推手。极富深度的黑泽明借助芥川的鬼才之力,一部《罗生门》使日本电影一举踏上了世界影坛。然而芥川颇显隐晦和微妙的下笔手法恐怕并不适合一部100分钟的电影,毕竟影像带给人的远远比文字要浅薄,坐在电影院里的观众需要更直观的打动。高明的黑泽明将芥川两篇蜚声世界的小说《罗生门》和《竹林中》和二为一,以谜团重重、富有戏剧色彩的《竹林中》为剧情主线,借以抒发出《罗生门》欲传递的思想。加入了乞丐这一新的角色,同时一改原著仅由口供组成的布局,将原作的意旨放在了对乞丐、僧人和樵夫的刻画上。电影《罗生门》丰富了原作的内容,如实地挖掘了芥川作品的原意,又加入了黑泽明自己的思考,这样的一种创造性地对文学作品的演绎,堪称影坛百年经典。
这部直击心灵的黑白影片,就在一场滂沱大雨中开始。苦恼的僧人和樵夫,对一件发生在竹林中的命案,苦思不得其解。强盗、妻子和武士的亡魂各执一词,证词互相矛盾却又各个完美无缺。痛苦的僧人和樵夫,在众人的谎言中晕头转向,深深陷入了对人与人之间信任的怀疑。一股流氓气的乞丐反而是表现得十分超脱。僧人和樵夫甚为头痛的谜题,在他眼中似乎不值一哂。似乎以他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早就洞悉世事。他熟稔而不假思索地掰下罗生门的窗棂拿去取火,这大喇喇的作风足以看出其内心对道德缺乏起码的敬畏。随着三人开始回忆武士、妻子和强盗的证词,电影如实地再现了原作中这扑朔迷离的竹林凶案。
这桩凶案,在原著《竹林中》其实并没有所谓的绝对真相,只有三人站在各自角度对事件的诠释。矛盾重重的证词不加修饰地放在一起,诘问着每一个人:谁说得才是真话,什么人才值得信任?原著将问题抛出给读者,除了口供,未著一词。
或许即将受到法律惩戒的强盗说得是真话,“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欤?但这样一个无法无天、人面兽心的大盗又有什么诚信可言?或许深受凌辱、痛丧夫君的妻子说得是真话,这样一个怀着忏悔之心的柔弱女子怎么会撒谎?又或许武士讲得才是真话,死去的人没有道理还要撒谎。可是到底,令人怜悯的弱者、将死的罪犯、了无牵挂的亡魂,谁说的才是真相?又或善于隐喻的芥川暗示根本就没有真相?
对待这个颇为开放的问题,每一个读者都会有自己的答案,而富有现实主义精神的黑泽明则给了我们一个他的答案。原来樵夫竟目击了凶杀的全过程。不堪内心重负的他,在乞丐的一再劝诱下,吐露出了事情的真相。出乎所有善良的期望,所有人都在编织着这样或那样谎言。将死的盗贼仍戾气未销,在生命陨灭之际仍在自我吹嘘、掩饰妇人最终仍离他而去的事实。令人怜惜的寡妇,却是挑唆盗贼的元凶,泣不成声的表演俨然将罪责推向害死的夫君。已经逝去的亡魂,仍然紧紧抓住怨恨和名声不能撒手,希望埋葬自己意图苟且偷生却比剑失利被杀的结局。更加讽刺的是,最接近真实的不是可怜的妇女、正义的武士,竟是可恨的强盗。而就连樵夫这所谓的事实仍然隐藏着谎言——他偷走了镶着珍珠的匕首,看透这一切的是毫无道德的、连弃婴的物品都要抢夺的乞丐。
在黑泽明的答案中,代表着武士道精神以及肩负社会正义的武士,是如此懦弱、不堪一击;代表着贞节和善良的妇女,却始终在高超地表演和欺瞒;没有任何文化的强盗反而是相对的诚实;最了解社会真实的、最洞察人性的却是没有道德、只有贪欲的乞丐。
无疑,黑泽明的答案是真实而残忍的,水晶构筑的童话世界被狠狠地敲成了碎片,而这答案又产生了无数新的疑问。当世事如此混浊、善恶难以区分、黑白上下颠倒,我们还应相信什么?正义仍是正义否,善良仍是善良否?到底有没有真与善,还是一切都只是伪和恶?本原地包含着贪婪、懦弱与虚伪的人性,真值得我们去捍卫吗?在这样的人性面前,人如何面对真实的自我?充满污点的人类就当如此堕落吗?
不,在影片的结尾,黑泽明为影片抛出的这个痛苦而无可回避的难题给了一条出路:
樵夫抱走了婴儿,一时的贪婪将用一世的无私抚育来偿还。
无法回避的贪嗔痴,我们用永久的真善美来弥补。
3 ) 真相只有一个?
前些日子,香港的大街小巷都在播放歌曲《罗生门》。黄伟文、麦浚龙用十了年讲一个故事。十年前《耿耿于怀》,十年后《念念不忘》,谁知男女对峙,才知是《罗生门》。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响的是一巴掌!“罗生门”现在指事件当事人各执一词,分别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进行表述证明或编织谎言,最终使得事实真相扑朔迷离,难以水落石出。
“罗生门”一词成为文学或者艺术上的一种符号,得归功于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电影《罗生门》由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中》改编而成,是日本电影史的一个高峰。影片最重要的特色在故事的双重讲述结构与人的本性的思考。
影评人在这里自创“双重讲述结构”,是指,整个故事是在樵夫、游僧的讲述下呈现出来,而两人的讲述的故事内容,又是在“纠察使署堂下”证人、当事人对故事的讲述,或者对案情的陈述。这种双重嵌套的故事讲述,就像俄罗斯套娃一般,意味着审判、真相;也意味着主观、谎言。如此的叙述结构,不仅开创电影讲故事的独特视角,也与电影的主题“真相与谎言”相得益彰。
影片的背景是战乱、天灾、疾病不断的日本平安朝代。
罗生门下,樵夫、游僧、乞丐在等待雨住。
樵夫开始了向乞丐讲述故事。故事如下:
纠察使署堂下
樵夫自称第一个发现尸体之人,作为证人,为纠察使陈情,声称一个发现武士的尸首,并且没有发现所谓的匕首、剑等物品。
游僧向纠察使陈述在武士被害前看到武士与女子走在关山到山科的路上。
多襄丸,声名狼藉的强盗,一边狰狞狂笑,一边在堂前陈述。自称杀意犯起,皆因一阵微风 ,吹起面纱下动人的女子。他声称用欺诈的伎俩,骗武士于僻远地方然后绑住武士,又回到女子身边,见女子乃人间尤物,心起妒意,强牵女子去见其丈夫之窘态,多襄丸在武士面前霸占了那女子。事后女子乞求多襄丸,他们两个男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自己则会跟活下来那人一起,决斗中,多襄丸炫耀其针锋相对了23次,那女子却在两人决斗时跑掉了。却不见那镶着珍珠的匕首。
女子在堂前,楚楚可怜,讲说在屈服后,自己无法面对武士那双冰冷、憎恶的双眼,心力交瘁,晕过去了,醒来却见到匕首插在丈夫胸口。自己尝试自杀多次,未遂。
武士借女巫之口,说道妻子在被攻击后,多襄丸安慰女子,试图让她嫁给自己,女子在无助的丈夫面前答应了多襄丸,在临走之际,女子乞求多襄丸杀了武士,多襄丸愤慨,拿下女子,询问武士如何处置,女子趁机逃跑多襄丸去追无果。数个钟头后回来解绑了武士,武士心若死灰,不剩悲戚,以匕首刺进胸中,陷入深深的黑暗,有人把匕首从其胸中拔出。
樵夫陈述之后,在乞丐的逼问下,一改在堂前陈述,称目睹了整个事件,多襄丸事后乞求女子的宽恕,求她做妻子,女子羞于面子而让两人决斗。武士宣称女子不贞而不愿决斗,多襄丸亦改变主意打算独自离开。女子恼羞而恼,言中二人之软肋—软弱,激怒二人,谁知二人胆小如鼠,颤颤抖抖,打斗堪称滑稽,拙劣的打斗中,多襄丸稍有运气,才侥幸杀掉武士。
非常巧妙的是,在纠察使署堂下,每个陈述人都是直面观众,而负责审判的纠察使署始终没有出现,这样就赋予观众纠察使署的身份,或者或者给观众开启“全能式”的视角。这样,观影者都可以有自己的“罗生门观”。
史铁生有一句话“历史在发生时未被发现,被发现时已被重组”。
几人的讲述,各执一词,案情扑朔迷离,真相已不可知,亦不是重点所在。电影关注的是谎言背后人性的软弱。每个谎言背后都是一颗脆弱的心。片中僧人的言论无疑是对影片最好的注脚,乞丐说,“撒谎是人之本性,甚至有时候人都不能对自己诚实”,“人们只想忘掉坏的东西,而去相信那些捏造的好的东西”。而游僧讲,“那是因为人们太脆弱了,所才撒谎,甚至对自己撒谎”。多襄丸虽是强盗,却很软弱,打斗能力也平平,但表现出一副强盗该有的“飞扬跋扈”,他特别强调自己跟武士打斗了23个回合,把武士塑造成一位富有气概的男子汉,以彰显自己还傲称跟自己能与20回合的人没有几个。在他陈述的最开始,被说是在马上摔下而被捕,立马辩称,自己喝了溪水,一定是上游有死掉的毒蛇,所以腹痛,才给抓住。女子则是渴望丰富热情的生活,企图冲破男权的桎梏,另一方面又为贞洁所束缚,为耻辱心而羁绊。从他人的讲述中,可窥一二,那女子在多襄丸的强吻下由反抗到迎合,显现出她本能的欲望;在激怒两人中,以为多襄丸的出现能将她从平淡乏味的生活中解放出来,不料多襄丸也是如丈夫一般软弱。女子讲述自己面对丈夫伤心不已,数次自杀未遂,都是在伪装她内心更想失去的贞洁,堂前,他选择了妥协。武士考虑的,是作为丈夫的尊严,妻子失贞变节,武士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又无能为力,武士的陈述把矛头指向变节又恶毒的妻子,声称原谅了多襄丸,反而是对女性心生怨恨,自己为尊严死去。而樵夫隐瞒真相,则与那把宝贵的匕首有关。
我们都一样,谁也不能审判谁。
我们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只能窥见主观化、碎片化的的不完全真实。即使真相可被查明,审判包含了一种价值对另一种价值的判断,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审视,谁又是完璧无瑕的呢?这里的审判者,在那里就有可能是被审判者。正如故事最后,罗生门下,乞丐拿走弃婴的和服和护身符。樵夫责问他:“每个人都是自私的,爱编谎话,那个强盗、武士、女人,还有你。”可是乞丐的反问让他陷入了沉默“你已经愚弄了纠察使署,还有那把匕首,你把它怎么了?”既然每个人都不清白,谁又能站在制高点去审判他人呢?
对于审判,似乎是个恒久的问题,穿越古今。《圣经》里有个故事可以在这里展开:
约翰福音第八章
文士和法利赛人带着一个行淫时被拿的妇人来,叫她站在当中。
就对耶稣说:“夫子,这妇人是正行淫之时被拿的。
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
他们说这话,乃试探耶稣,要得着告他的把柄。耶稣却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
于是又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只剩下耶稣一人,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
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吗?”
她说:“主啊,没有。”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影片展现的谎言绝不是单纯的人之恶,而是人在现实世界中的脆弱与无奈。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还值得信任么?在罗生门下抱着婴孩的游僧、因羞耻而低垂脑袋的樵夫,在暴雨中静静地沉默着,一直到雨住,在善恶间徘徊的樵夫也完成了思想的转变。他打算抚养这个孩子,在民不聊生的现状下,游僧---影片中代表对真善美向往之的角色--讲到“我很感激你,多亏了你,我可以继续保持对人类的信心了”。最后雨过天晴,樵夫抱着孩子走离罗生门,阳光洒下来。婴孩,雨果天晴,片子在这里结束,这是个给人希望的结尾。
在现实生活中,那些伟大的文学家或者艺术家对众生大都怀着悲悯之心。海明威曾说过,“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值得我们为之奋斗”。大卫芬奇在《七宗罪》里对此的评价是,我同意后半句。黑泽明看到此句,大概会发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讲到,之所以梦是那么扑朔迷离,在于对梦“审查”后,将梦中邪恶的欲望用各种手法进行改组,而审查改组,正在于茫茫欲海之中,对于良知的追求。
当然,有人对于最后樵夫抱走孩子的感受有所不同。首先,当时背景下民不聊生,养育六个孩子,相当困难,很可能是樵夫编造的谎言;第二,樵夫走出罗生门下笑容诡异(作者觉得是虔诚),音乐开始阴郁,最后又镜头又回到“罗生门”几个大字,也就是前面雨住、日出只是个玩笑,谁也没有走出“罗生门”。樵夫拿走了那把珍贵匕首,所以很可能这个孩子也是要卖掉的。这样,这位观影者也走进了导演的“罗生门”。
这是我观罗生门,人人也有自己的罗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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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大师就是大师 ----------看罗生门后有感(鄙人第一篇影评)
最近看了很多电影,为什么第一篇写这个,要套用一下以前电视剧前的屁话。纯属巧合。
言归正传。在看这部电影以前,其大名早就如雷贯耳,印象很深的一句话就是“黑泽明通过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的主观叙述是不可以相信的”。由于一直揣着这个念头观看,颇为影响了我的思考。所以在这里奉劝大家一句,如果有别人介绍的经典或者好看的影片,万万不可以先了解丝毫的剧情,否则那是相当的妨碍欣赏快感的。此种痛苦经历在观看搏击俱乐部也曾遭遇过。看罢整部电影后真是后悔莫及。切记切记。
影片一开始在倾盆大雨中的一个破庙里,出场人物不多,平平无奇,和金庸的大巧不工如出一辙。即使砍柴人与和尚在言语中流露出的深深的惊惧也没有过多的调起我的兴趣,一方面是前文所述的原因,另一方面也要归功于现代娱乐中过多的故弄玄虚所赐。
接下来是砍柴人以及和尚对避雨人讲述引我们进入了故事的发展。首先是砍柴人说起自己偶遇尸体的过程,这里先打下一个伏笔,以后再来联系发挥。然后是那个大盗的出场,在捕快口中这个大盗是很有名头的,类似于水浒里面的李逵,凶悍,好杀成性,作案连连。一方面是给各位观众一个出场印象,类似于京剧里的亮相,这和金庸大师惯用的配角讲述来烘托主角颇为相似。另一方面我想也是官场的一种潜规则吧。(提一句,大盗的扮演者好像是七武士里面那个菊千道,他这家伙到始终是一样的表演风格啊。)
在大盗口中的事情经过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印象。首先他是事件的第一个叙述者,没有参照物,在物理上来说就是静止的。其次这家伙的肢体语言比较丰富,影响了我对整个事件的记忆。但是他的描述总体上还是体现了流川枫的臭屁精神。最后说起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十招的丈夫要算一个了不起的高手了。但我发现最后他的胜出有一定的运气成分,那个丈夫恰巧跌入了一丛灌木,可惜没有惊起一群鸥鹭……
然后第二个叙述者登场,姑且称之为女受害者。在她的叙述里没有了刚才故事里的坚毅与果敢,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一个弱女子的形象。这一点甚至和尚都用话语明白的点出来了。黑泽明大师生怕如我之徒看不懂啊,可谓用心良苦。这个环节中最另我记忆犹新的是那个丈夫扮演者看妻子时的眼神。太传神,太到位了。那一瞬间我发现了类似于蒙娜丽莎般的凝固感。眼神中流露出的鄙视,唾弃,厌恶,不屑,无情,冷酷……那样的眼神确实如妻子所说的是比杀了她还要残酷的惩罚。我不知道黑泽明大师在这里是否提示我们关注一下男女间那种微妙的性关系,我是想到这一点了,不过没有继续我的思路。因为说下去话题太长而且在那样的时代,即使导演真的有这个意思,也是很含糊的告诉我们,不能精确表达他自己的观点。
紧接着的第三部分差点使我误入歧途。一个巫师借助还魂替那死去的丈夫叙述了他眼中的事实。这一部分中我看见了对大男子主义的深刻表现。在男人的世界中女人永远不过是玩物,是胜利的占有品。我认为他对自己妻子的叙述很大程度上参杂了憎恨的感情,以至于成了最不可信的一段叙述。由于看到这里我的思想非常诡异,不妨再这里说一下以便抛砖引玉。还魂一开始我马上想到的是这电影难道是一部融合了日本推理悬念小说成分的作品,最后导演还是要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再让我们通过对比来回位主管思想是如果影响乃至于误导我们的客观叙述的。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这样的现代人首先质疑的必定是这个巫师。而且通过她的叙述,我们可以发现对事实改动最严重的就是死亡事件由他杀变成了自杀。这是直接影响到最后判决的最重要的客观事实。那么从中受益最大的就是那个大盗了。于是我推论是大盗和巫师合伙来洗脱他的罪名。并且将丈夫的死亡原因至少是部分的推卸到了狠毒的妻子身上。……但如果这样的话,这部片子不应该在IMDB上得到这么高的分数啊,甚至还不如红胡子呢。
正当我奇思妙想犹如泉涌之时,第四个叙述者的出场大声的对我说NO。那个砍柴人隐瞒了他眼中事情的真相,或者说隐瞒了他叙述的事实的经过。之所以我要强调他眼中,是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在一个城市里声名狼藉的大盗,居然在和丈夫搏斗中狼狈百出。如果是丈夫因为在生死关头表现的怯弱还有情可原的话,那这样一个大盗在打斗的一开始就畏首畏尾,簌簌发抖实在无法令我相信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拍摄中有了几次长镜头,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了。好像出色的老师发现有同学开小差,于是讲了一个与课堂有关的趣味故事,不动声色的把学生勾了回来。
上面说的就像记流水账,平铺直叙,言辞苍白,面目可憎。因为在下以为此部影片的精华都在故事的结尾。实非画龙点睛可以概括。下面就让我们看一下在故事最后,黑泽明大师是如果巧妙的告诉我们他的想法的。
首先我看到的思想碰撞是开始与砍柴人和避雨人对待孩子的态度上的。避雨人认为孩子扔在这里,身上的衣服迟早要被人扒掉,他无所谓做这第一人。比起狠心抛弃孩子的父母,他的作法并无可指摘之处。而砍柴人则充分考虑到了事情的客观性,孩子的父母在衣服上绣有长命百岁的图案,表示他们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恰巧我前两天看黄宗仁的《中国大历史》里面提到过中国的孔圣人对待杨朱和墨子的批判态度。避雨人就代表了杨朱,主张个人应遵循自己的私利行事,努力追求个人的效益最大化。查了一句叫“虽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也”。而砍柴人俨然一个墨子的化身,主张兼爱(另一个是非攻把),每个人都应该最大可能的关怀他人,形成整个人类的和谐社会(呵呵)。最后从电影看显然是杨朱胜利了,避雨人抓住了砍柴人藏匿短刀的把柄,指责砍柴人也有私心,根本没有资格来教训他。不才以为墨子的想法和人性相违背,不可能推广至天下可为也。而杨朱的想法简直就是禽兽的生存法则,甚至是单个禽兽的观点。所以我认为人性虽然本恶,但在社会角度讲,规则的制定是必然的发展,表面上的善其实不过是恶催生出来的产物。讲太多了,要打住,不然没法睡觉了。总而言之人生态度没有对错之分,世界的多样性正是我们生活美好必不可缺的条件。如果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善人,好虽好亦,生活也乏味很多啊。
其次我想说一下孔庆东在讲金庸时提到的一个观点。人的善恶是相对的,而且是共存的。很难讲这个人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或者这个人46.327%是好人的说法也是滑稽可笑的。善恶的相互转变,对比中细微的差异,让生活在世界上的我们欲说还休啊。
其次要提一下的是通过砍柴人说出的“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可以相信的”,在下愚见以为此乃导演借演员之口所欲告知诸位观众之言。也就是我开头提到过的“主观描述是不可以相信的”。由此可以推论的是所有的历史都是不可信的,无论是史记还是春秋,是资治通鉴还是宋史,每一部不仅代表了作者的观点,更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当时执政人的影响。(各位可以发展一下扩散性思维,想一想某一年的6月发生过什么。)如果哪位曾读过潇水撰写的青铜系列,作者对桀纣,对战国四公子,对蔺相如的阐述就可以理解历史是怎样铸成的了。就此打住
最后收个尾巴,砍柴人说家中已经有六个孩子了,再添一个也是一样的困难,最终要收养那个弃婴时,导演似乎给大家留下了潘多拉魔盒中的最后一样宝物,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一无是处。我在那时想到的却是只有生活在苦痛中的人民才难真正理解苦痛,并且愿意伸出援助之手。那些尸位素餐,身居庙堂之高的老爷们是不知道公交车拥挤的难受的。最美好的感情大多发生在忍受苦难的人们中。公平是牙膏啊,不挤是不会出来的………………
文章开头说了一个伏笔,现在来揭开答案。影片开头给我们的是两张木然的脸孔,在结尾时避雨人嘲笑了砍柴人后,留给我们的也是同样表情木然的脸庞。我一霎那间想到了影片的环形结构,就是入低俗小说,或者更确切说是搏击俱乐部里面影片的结构。当然后来证实我是错误的,但谁能说这没有给导演们启发呢。
电影和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样的,不同的人看到的内容也是大相径庭。还是那句话,没有对错之分。如果全世界90%的人是色盲,谁能说清玫瑰的颜色呢。
5 ) 《罗生门》——门,林,我
核心意象——名为“罗生门”的残破城门。
门可看作是一种将空间割裂为二的界。我们称门的一边为内,另一边为外。从文化上衍生开去,门的两边还可以割裂生死,割裂真假,割裂善恶……不同于普通的分界,其内外对立的象征意义尤为鲜明。古时的城门多由左右两块门板组成,但仅两块门板不足以称之为门,还需和墙组合在一起,才得以存在城内城外的概念。而这座“罗生门”,却残破了半边屋瓦,门板只剩得一块,别说不见城墙踪影,就连那座古城也早已残垣断壁。困在这扇“门”的中间,我们可以说任何一边是内,任何一边是外——应该来说,“罗生门”早就失去了作为一座城门的意义,唯独那块写有“罗生门”三字的匾额,似乎还在苟延残喘地声明其作为一扇门的事实。如此看来,这个核心意象并没有否认界的存在,不是一片混沌,但却将其原本割裂对立的力量彻底消解,模糊了。分不清的不仅是内外,还有真假与善恶……
核心空间——光影斑驳的密林
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那片树林里。从第一轮农夫的倒叙开始,我们随着他的记忆踏进了这片密林。故事并么有马上切入主题,而是花了近三分钟的时间用一组反复的镜头表现了农夫在林中行走的过程。太阳在密林的高杈间若隐若现,洒在人物的身上光阴斑驳。农夫虽然面无表情的行走着,但这些光与影,还有时不时在农夫行进的道路上小小阻碍一下的那些枝杈,无一不是表情十足的“演员”,通过它们的“表演”,这个农夫的表情神态变得模糊甚至对立。拍摄角度极致的运用恰合了影片即将展开的涉案人员多方“角度”的角逐。那种种——从英勇到懦弱,从圣洁到淫荡,从超然到猥琐,无一不是同一个人身上光与影斑驳的纠结。如此,所有的外在空间与角色的内在空间畅然而通达。影片真正做到了“一步一景”。
核心人物——坐在大荧幕前的“我”
让所有的当事人对着镜头叙述案情,由坐在大荧幕前的观众充当破案青天的角色。这种舞台剧式的,镜头内外的互动即使拿到今天来看依然刺激而前卫。导演直接粗暴地将观众拖进荧幕内,超脱看客,成为此在的角色之一。观众也不再只身处电影院内,而是坐在公堂之上,更是被那场滂沱大雨困在了“罗生门”的屋檐底下,难分东南西北。并且,直至电影结束也不让人出戏,因为,如同影片开头僧侣所说的那句话,这短短80来分钟的电影足以让你打消一切先入之见,在被渐离到了极致的情绪催促下,开始怀疑每个角色的动作表情乃至眼神。我们不再相信最后道出真相的农夫是否说的就是实情,甚至最后,农夫的善举也被他那模糊了规定情境的一抹微笑扰得风雨飘摇——《盗梦空间》最后的陀螺,黑泽明50多年前就用过了。
总结
无赖拆下“罗生门”破旧的门板生火,他不在乎真假善恶,所以这扇门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反正他认为人间即地狱;农夫最后离开时和无赖走了不同的方向,似乎代表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信念,可是残破的“罗生门”下早已无分内外;唯独僧人独自留在了“罗生门”,似乎难以离开这条界,因为信与不信,他也许仍存犹豫,不过,他终究目送着农夫离开而非无赖……人性,若连自己都不再相信,又如何在这地狱般的人间走下去呢?
6 ) 从拍摄手法评电影《罗生门》
说到《罗生门》这部影片,其实在这之前我就听说过,但一直没有看,直到前段时间才完整的欣赏完了这部轰动影坛的电影。
影片《罗生门》是由著名剧作家桥本忍根据名作家芥川龙之介创作于1921年的短篇小说《筱竹丛中》改编的,是大导演黑泽明的惊世之作,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有价值的10部影片”之一,历经半个世纪的时光依旧光彩夺目。
我个人觉得《罗生门》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震撼力,一方面要取决于它深刻的电影主题。影片以一宗案件为背景,描写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揭示了人的不可信赖性和不可知性,然而其结尾的人性化转折又将原有的对整个世界的绝望和对客观真理的疑惑,一改成为最终强调人的可信,赞扬人道主义的胜利和道德的复兴。当然,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它别样的拍摄手法,4个人,各自的独白,串起了整个故事的主线,手法创新独特,耐人寻味。
除了我们刚刚说的这部电影的深刻主题之外,我想要谈的应该就是《罗生门》别样的拍摄手法。
其实,一部电影如何在有限的空间内给人以最大的想象,这可能是很多导演都比较关注的问题。《罗生门》就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
拍摄手法一:拍摄凌乱景物,体现象征意义
综观整部影片,我们可以看到电影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象征物:
残破的城门、神秘恐怖的树林、连绵不断的大雨、游移不定的凶杀,以及盗贼、樵夫、武士、僧人、这些象征物连缀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发散性的大网,这张网中不存在任何肯定性的内容,更形象的说就是网里面没有一条鱼是完整的,或者说没有任何一条是确定存在的。残破的罗生门在镜头中坚定地游移着,在这样一个强大而矛盾的场景中发生的一切必然会让人无法琢磨。
拍摄手法二:同一事件,不同情景再现
影片通过用五个人在公堂上的供词和行脚僧、卖柴人、打杂儿的避雨中闲聊的形式,表现了这几个人对武士被杀这一事件的经过作出的不同的结论:
强盗多襄丸说,他没有杀那武士,是武士和他决斗战败而被砍倒的,半败而死,与他何干?同时夸耀那武士武艺高强,借以衬托自己武艺超超群。
死去的武士武弘借女巫之口说,他是用妻子那把短刀自杀的。将死未死之际,插在胸口上的那把短刀被人被人拔走时才气绝的。
武士的妻子真纱说是她手拿短刀扑到丈夫怀里时,丈夫被她误伤而死的。
卖柴人则说真纱挑起丈夫与多襄丸决斗而被多襄丸砍死的,但两人的武艺都稀松平常,决不像多襄丸吹嘘的那亲。这样就掩盖了他把武士胸口上那把刀拔走的事实。
至于多襄丸的被擒,他本人的陈述和捕快说的也不一致。捕快说多襄丸是从马上摔下来而被他擒拿归案的。多襄丸却说,他是喝了泡过毒蛇的泉水,中毒之后被捕快抓住的。
而且几个人在叙述自己的经历时,都是在相同的地点,背景和环境都是一样的,这样就给观众一种现场感和期待感,迫切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其实通过几个人不同的说法,把原景再现了一遍,这种拍摄手法在后来的《英雄》,《罗拉快跑》中我们都看到过。这种拍摄手法在一定程度上,我个人觉得给观众想象和思考的余地会更宽泛。
拍摄手法三:简单的取景,绵密的镜头
《罗生门》的戏只集中在四个地方:罗生门、山林、纠察使署、河滩。但重场戏却在山林。417个镜头中,仅仅山林就占293个,占去将近全部镜头的四分之三。特别是灌木丛中高速度地跟拍强盗多襄丸奔跑的镜头,是全剧最精彩的部分。我在这里列举一二。
第一处: 强盗多襄丸追赶武士夫妇(镜头主要集中在被拍摄者的头部和全体)
第二处:强盗多襄丸拉着真纱去武士的所在地(镜头主要集中在被拍摄者的脚部运动,而且光线的拍摄也非常到位)
这些场景的拍摄最具特色的是它使观众感觉不出摄影机的存在,而是观众的眼睛跟踪而去。
《罗生门》共有53场戏,这53场戏,共用417个镜头。这么多的镜头,组接重极其细致绵密。有的舒缓有致,有的只是一闪而过。这么多的镜头,组接得极其细致绵密。有的舒缓有致,有的只是一闪而过,使整部戏明快利落,剧情紧张,篇幅紧凑,人物的动作迅捷,完美地构筑了整部戏。
其实,看完这部电影,我觉得罗生门并不是一部纯粹的叙事电影.不仅仅因为在叙事手法上的对一个事件的多重诉说,而是因为所带来的对故事本身的思索带有一种哲学思辨的味道.它通过大量象征的运用,极少的对白,具有在极端环境中的人的恶的展现,使这部电影带有强烈的诗的特质。
我们感谢大师黑泽明为我们带来了经典的《罗生门》,我们也相信电影事业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发展的越来越好。
黑泽明成名作,威尼斯金狮奖。摄影和剪辑功力甚高,三船敏郎的表演很精彩(他的笑和京町子的哭真是绝配)。影片揭露了人性中赤裸裸的软弱和谎言,也呈现了男女关系和社会地位的很多问题,罗生门更是成为广为人知的词汇,意指当事人为私利各执己见致使真相扑朔迷离的情况。其实影评不也是罗生门么 (9.0/10)
第一部黑泽明。这就是为什么,从终极意义上讲,人们或许无法相互理解与沟通的原因。意图到语言是一层折损,说出到听见又是一层折损,人的背景、能力、心理都影响其讲话与倾听的重点。没有看到恶,看到的是人的胆怯、虚荣及局限。审判者藏于镜头后,象征着全知者/真相的缺席。认知上的敞开带来结尾光明
“住在罗生门这儿的鬼因为害怕人类的凶残而逃走了。”此类电影的开山鼻祖,但相对而言弱于原著不少,但毫无疑问,在50年代能拍出这样的一部电影,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人性中赤裸裸的谎言、软弱、猜忌和不信任,影片作为一面明镜,直入人心。★★★☆
乞丐从罗生门后离开,自认看清人性的他迈入地狱的磅礴大雨;樵夫抱着孩子从前门迈入光明,心有愧的他将孩子带入人世;和尚独自徘徊于罗生门,人世的苦和自身的信投身于两世间的思索
人类生来就是自私的,在这个故事里没有谁对谁错。谎言+推翻,即使在近几年这种形式仍旧很时兴。
在某处电锯装修声音中看了最恐怖的那段。很惊神。受不了日本女人没眉毛。。。
倒没见着大的恶,只见到了人的软弱以及在他人面前掩饰这软弱。。或许软弱就是恶?片头还以为是中国片呢,林中那段光影很不错。里面的笑声有些做作。。。
摄影机第一次进入了森林的内在,三船敏郎奉献了自己不断变化,放浪形骸、富有层次感的高超演技。
在那个时代它肯定是一部开创性的好电影,但显然无法取悦现在的观众。所有关于人性的讨论都是以对白给出,并且竟然出自乞丐和樵夫。以三船敏郎为首的几个演员,演技跟《七武士》时期几乎一样表面、浮夸,以及慢半拍。人性部分,相信芥川龙之介的原著剖析得会更深刻。
凑合,跟芥川龙之介的原著没法比
再次认真观看时才发现摄影剪辑精妙之处。
「人对于自己的事不会实话实说,谈他自己的事的时候,不可能不加虚饰。这个剧本描写的就是不加虚饰就活不下去的人的本性。甚至可以这样说: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放弃虚饰,可见人的罪孽如何之深。这是一幅描绘人与生俱来的罪孽和人难以更改的本性、展示人的利己心的奇妙画卷。诸位说仍然不懂这个剧本,因为
“我对人类又充满了信心” 这个信心恢复的有点快…
一直到樵夫颠覆旧说辞之前,故事都像在讲男女关系与女权觉醒。最后转移焦点到旁观者上,谎言与人性劣根的揭露,却成众生相。即使一时半会难道其中奥妙,也毫不妨碍它的直击人心,好像在经过大脑的理性思虑之前,黑泽明早已借电影,往心口、向人性,奏响一曲赞斥交加的歌了。→18.10.14 二刷。五星不改,但私影史十佳地位有晃动,对它“电影”层面的认可已不及价值观共振度。由怀抱至善信念到承受至恶冲击,再到承认复杂与灰色常态、辩证向阳。无论如何,依然是我心目中在场景构建上堪称完美的杰作。躲/淋雨对出(片刻)/入世的象征,深入密林与遁入人性深处/隐蔽处的对位,完全舞台化、对摄影机/观众提供证词(软性“打破第四堵墙”)的纠察使署,乃至最后雨过天晴的向阳表意,纯粹而极致。
“我听说罗生门里的鬼因为害怕这里人的残忍而逃走。”比起四段论的谎言,乞丐对恶一脸了然于胸与凛然直视的狰狞表情让我浑身发冷,最后那场雨中的逼问竟然把我逼哭了。贫穷逼得善良变成了罪孽,谎言逼得人一步步审问自己无地自容,对错的底线都不再有资格坚守。黑泽续了个光明的尾巴,实在是不得不续。
看不下去啊看不下去啊女主角太丑...
想起史铁生的一句话:“历史在发生时未被发现,在发现时已被重组”,没有绝对的真实能在叙述中被还原。很赞同看过的一个说法“谎言的对立面是宽容”,听者的理解力与接受度影响着叙述者对真相还原的保留度,你若能对他的懦弱退让和罪恶表示宽容,兴许由着这份信任就能更贴近真相了。
谎言是人性的救命稻草
看于复旦三教的一个夜晚。走出教室,但走不出黑泽明。
如果不是那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