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村戏:影像与文本
过度唯美化的影像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
将企图展现的现实真实从历史语境抽离
这是静态切片,而不是电影的动态切片
因而,过度残弱的文本与影像相互脱节
只能被阐释,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想起
韩国电影:唯美化的影像用来遮盖现实
观众不仅进不了电影,感知被表面凸显
的摄影慑服了,而且观看处在假象之中
一种恶心感觉正在泛滥,来直白地连接
导演所想阐释的思想。在影像与文本间
形式与内容上,还属《我不是潘金莲》
协调得最佳:形式的极致与内容的密度
创造出了完美的胚体,而不是一个怪胎
2 ) 开年大戏,你期待已久的《村戏》终于要上映了!
中国人的传统是,开年要唱大戏。
热热闹闹,气势恢弘。
所以,大象开年推出的首部百城首映礼作品当然必须是一部重量级的“大戏”:
郑大圣导演的《村戏》!
3月17日,大象点映将为《村戏》举办百城首映礼,老朋友们可以拉到文末,点击“阅读原文”,发起首映礼。
“大戏”者,首先因其格局宏大,兼具历史感和现实深度。
其次,因观众对其期待已久。自去年亮相上海电影节开始,就不断有人询问《村戏》何时可以上映。
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用这样一部作品来观照和反思改变了中国乃至世界的那段历史,可谓“适逢其会”。
《村戏》改编自《贾大山小说精选集》,背景设定在上世纪80年代初,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即将启动,一个北方村庄的村民准备为新年排演一出《打金枝》的戏剧,与此同时,承包分地的消息也被扩散出去,人人开始躁动。
于是,“剧场小戏、村庄闹戏与时代大戏交相上映,集体主义、大公无私与人情世故、利欲之争交替登场”,(@江海一蓑翁)
共同演绎出一场小村庄的家国大戏。
“可能是今年(2017年)最好的华语电影之一”@澎湃
“难得的鲁迅式的电影”@总忘事儿
“黑色幽默,荒诞,用尤内斯库的话来说就是‘悲剧性的闹剧’”@导演秦晓宇
从金鸡奖到金马奖,从平遥国际影展到塔林黑夜国际电影节,《村戏》口碑一路高企。2017年12月30日,《村戏》全国首映礼在北京举行,能够容纳364人的放映厅座无虚席,极少出席电影首映礼的著名影视文化学者“戴爷”戴锦华到场观影,并给出高度评价:
《村戏》是问题意识和创造性表达的结合!
为什么要拍摄这样一部上世纪80年代的历史题材电影?导演郑大圣说这源自于他的个人焦虑:
“因为三四十年以前不远也不近,我们知道个大概,但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好多东西是模糊的,大概知道,但是无从知道。如果知道的人不说,不描述,不讨论,那某一个阶段的历史就“不存在”了。我为此而感到焦虑。
出身于电影世家、毕业于以先锋和实验闻名的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的导演郑大圣,可能是中国当代导演中的“另类”。
他远离商业电影,从不追赶潮流,也不像一般独立电影导演那样紧盯现实,《王勃之死》、《古玩》、《天津闲人》、《危城之恋》、《廉吏于成龙》等电影,无一不取材于历史。
为何他对历史题材有这样的“执念”?他在讲述历史故事的背后又融入了怎样的现实表达?相信看过下面这段演讲之后,你自会找到答案。(点击链接可以查看演讲文字整理:看完这场演讲,你一定会对这位导演隔屏致敬?)
我们首先要“知道”(历史),我们才有资格、才有能力、才有准备进入未来。”
不为名利所动,不为热点所扰,专注于开掘历史和人性,也许只有这样的一个“佛系”导演,才能拍出《村戏》这样的作品。
影片的表层故事是排戏,叙事的推动力是角色分配产生的矛盾,但故事的内核则指向因分地产生的利益分配,并用闪回的方式揭开了一段尘封十年的悲剧。
故事的主人公奎生,就像一个男版的“祥林嫂”,他是一个即使疯了也依然活在冷战意识形态和创伤记忆里的悲剧人物。
十年前,他在村民们的道德感召和胁迫下“大义灭亲”,成了众人口中维护集体财产的“英雄”民兵连长;十年后,他成了众人疏远的“疯子”,当新一轮的利益分配因他而陷入僵局,儿子、妻子、曾经的领导、多年的好友以及那些曾受过他恩惠的村民,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
看过电影之后,我们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荒唐年代里发生的悲剧故事,是集体主义对个体尊严的无情碾压。
奔腾向前的历史车轮之下,向来铺满了被碾落成泥的卑微个体。
这个面相呈现了历史的残酷。
但如果拉下历史的幕布,当历史成为历史,类似的悲剧就不会重演了吗?
有95后的观众说,我们公司就是这样的。
有00后的观众说,虽然这个故事的背景我完全不熟悉,但我们班级就是这样的。
影片在国外展映时,有观众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中国发生了什么,但是观影过程中一点也不觉得遥远和陌生,因为我看到了一群人对一个人做了什么。
加缪说,“造成一出悲剧的,是里头那些互相抗衡的力量,每一个都同样地正当,都有权利活下去”。
没有一个坏人,也没有一个无辜的人。
所以悲剧随时可能重演。
因为人性的惨淡荒芜。
这才是这个故事让人细思恐极的真正面相。
历史背景不过是舞台的幕布。
“在我们这个渐渐娱乐至上的时代里,《村戏》的意义不止于是电影界的一股清流。疯狂的人,疯狂的历史,已经永远被关进精神病院了吗?或者冷漠将意味着个体的孤立,遗忘将意味着重蹈的危险?”(@影评人苏七七)
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每个人认真思考的问题。
“这样的电影值得被历史铭记,也应该在历史的任何时刻闪耀,因为这是个永不过时的故事,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SleepWalker)
走过台湾、柏林、圣地亚哥、爱沙尼亚以及国内的多个影展,经过大象点映全国11个城市数百名资深发起人的鉴片,《村戏》终于迎来了和广大影迷朋友见面的机会!
3月17日,大象点映将为《村戏》举办百城首映礼,把这部有历史感和现实深度的年度佳作带到大银幕。目前深焦、影视工业网、笔稿、即刻app、拙见、MOVIE木卫、关灯拆电影、巴塞电影、导筒、今日影评、吴晓波频道、民谣与诗、工人日报、界面新闻、凤凰网文化、奇遇电影、看电影、全球精彩电影、映画台湾、独立鱼电影、迷影网、龙斌大话电影、看电影看到死、青年电影手册、澎湃、新民晚报等多家机构和自媒体已经确定加入支持。
前天下午,40余位大象资深发起人已经优先获得了当地的首映礼举办权。其中,上海、深圳、南京、武汉、济南、天津、沈阳、银川、宁波、金华、扬州、南昌、郑州、大连、泉州、怀化、宝鸡、泰州、信阳、临沂、海口21座城市的首映礼观众报名链接已出。扫描下面二维码即可抢票:
广州、福州、长沙、成都、太原、石家庄、长治、中山、淮安、平湖、青岛等城市的首映礼链接,也即将推出。
按照计划,导演郑大圣将到南京、上海(3月10日上海千人特映会)、深圳、广州等几个城市的首映礼现场交流,讲述他对历史的理解、现实的感悟以及对影片的深层解读。
观影指南
如果你是:
- 在喧闹的春节档结束之后,想安静欣赏好电影的影迷
- 关注历史,喜欢阅读和思考的人
- 看不惯其他观众屏摄、吃东西、讲电话,不满影院随意掐片尾开灯,尊重观影礼仪的影迷
- 想跟着大象看更多好电影的影迷
你将有机会:
- 第一时间看到这部影评榜单中的“2017年度最佳华语电影”
- 欣赏一个题材深刻的人性故事,重温一段被尘封的历史,在荒诞之中感受历史的悲情,重新审视现在与未来
- 置身于纯粹的观影环境欣赏这个故事,并有机会和导演在线交流
如果你想成为发起人,请长按识别下面二维码或点击“阅读原文”报名:
我们将从每座城市的报名者中遴选出最能胜任的发起人,作为大象点映指定的首映礼举办者。
发起人需要符合以下要求:
首先,你需要有足够的热情和能力在自己的城市办一场高品质的首映礼——至少能召集到100~200位真正对的观众。
此外,如果你还有一些加分项,比如在一些电影、历史或者文化、阅读类的社群里一呼百应,有丰富的活动组织经验,有相关的媒体宣传渠道、影评人资源,请务必在“自荐理由”里郑重告诉我们,这会成为我们判断的重要指标。
每场首映礼都将获得:
- 与电影主创线上交流的机会
- 一份有诚意的活动经费
- 一份神秘的电影定制纪念品
《村戏》百城志愿推广人计划
为了答谢大象能量和热情爆棚的超级发起人们,此次特地推出“《村戏》百城志愿推广人”计划,符合以下任一条件的推广人将列入影片片尾字幕,给予特别鸣谢。
1、自己发起或者推荐接力发起《村戏》点映达10场者;
2、点映场次报名观众总数达到1000人者;
欢迎大家大胆挑战、踊跃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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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评《村戏》:即使我们处在人可以做人的年代,也随时可能触动集体的恶
看完这场演讲,你一定会对这位导演隔屏致敬
如果你喜欢历史题材,你可能还会对这部电影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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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村戏》是怎么唱的, 旗子是怎么打的? 胡侃电影第三回, 聊聊郑大圣导演的《村戏》!
根据贾大山小说改编, 由郑大圣导演的《村戏》, 之前在大象点映热映。我慕名而去, 满意而归。胡侃电影第三回, 和大家分享一下这部《村戏》是怎么唱的, 戏里的旗子是怎么打的。
评论架构及部分截图
1、郑大圣导演出生戏曲世家。
一场好戏在村子里徐徐展开。
曾经有人说,要了解中国,你必须了解农村,要解决中国的问题,首先就是要解决农村的问题。所以村子里的戏是中国的大戏,是中国的人性之戏。
2、戏是怎么唱的,旗子是怎么打的。
片子定位在中国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即分田到户的历史背景下,人民公社的解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围绕分地,围绕人民公社产生的问题,两条线展开叙事。
直指我们今天的第三条线——一条虚线。
最后村长说,地分完了,疯子也送走了,大家要撸起胳膊加油干啊!
3、故事采用闪回的方式双线叙事。
黑白画面和彩色画面交织进行,在黑白画面利用对话将人物交代到一个点上之后,逐步闪回,一步步揭开主人公疯狂的秘密。
4、整体观感评点。
优点:节奏清晰,饱满有力,有画面,有故事,有野心。
缺点:电影篇幅有限,留白貌似些微不足,个人意见。
戏说荧幕精彩故事, 还原电影真实温度。
这里是胡侃电影, 我是双足, 欢迎订阅我的微信公众号或关注我的新浪微博, 都将在第一时间得到我的更新信息。也可以到B站来找我:双足还没去旅行。
我也会继续努力, 用更用心、更多种类的视频回报给大家。下期再见!
4 ) 【转载】解三酲:“村”语“戏”言里的时代之变与不变
原载《北京青年报》0130B03
http://epaper.ynet.com/html/2018-01/30/content_277551.htm?div=2 电影《村戏》2017年进入金鸡、金马评委视野,在上海电影节、First影展、平遥电影节一路收获关注,久闻其名,终于在2018年开年守到了它的点映。该片讲的是包产到户试点时期河北井陉农村排戏和分地的故事。排的是晋剧老戏,分的是集体的地,在当时刚经历若干年狂飙突进的语境中,都在“向后看”。直到影片终了,地是排除重重困难给分了,戏却是一直没有见到正式登台。
戏登不登台对于影片的叙事似乎无关紧要,村戏村戏,整个村庄围绕排戏与分地产生的种种纠葛才是这一出戏的要紧关目。但影片主创对所排剧目的选择,却颇可玩味。原著小说里要排的是《穆柯寨》带《辕门斩子》,电影里换成了《打金枝》,并说这是上级领导的要求,不能改。这也不突兀,1955年的《打金枝》是“十七年”时期拍摄的唯一一部晋剧电影,大名鼎鼎。
《打金枝》讲的是唐代宗调和女儿升平公主和女婿郭暧之间矛盾的故事,各个剧种都有搬演,早已脍炙人口,唐代宗因此还有名言传世:不痴不聋,不作家翁。可在电影里,主导排戏的路老鹤却各种阻挠女儿小芬和其恋人王树满一起出演这对小夫妻,试图棒打鸳鸯。如此干涉恋爱自由的阿翁,当然不会让“打金枝”得以善了。
唐代宗之所以在郭暧打了公主后仍然劝和不劝离,一方面想成全小家庭的和睦,另一方面则考虑郭暧是郭子仪的幼子,而郭子仪是那个于安史之乱中挽李唐江山于既倒的大将军,“一来是爱的金枝女,二来是为的王社稷”。而路老鹤拆散本来登对的小儿女,当然出于是对树满家庭背景的不满:树满的娘是病秧子,爹奎生是疯子。
奎生是排戏绕不开的疙瘩,更是分地冲突的核心。他所占的“九亩半”是全村最肥的地,谁都想要。路老鹤打鼓引导奎生想起其最拿手的戏“钟馗捉鬼”,两人你打我舞,配合默契,突然间路老鹤附耳来了一句:“钟馗打鬼,打的不是鬼,是闺女。”
这段“钟馗捉鬼”奉献了整部电影的高潮,即便没有扮上,也足够展现钟馗这一角色具有的极媸之妍。这不免让人联想到黄蜀芹导演的杰作《人·鬼·情》,也是选择了“钟馗嫁妹”这一段戏作为串场,隐喻女主人公在不同人生阶段对于性别,对于感情以及对于命运的种种挣扎与迷思。
除了导演郑大圣向母亲黄蜀芹的致敬,钟馗本身即是奎生形象的投射。奎者馗也,馗者魁也,钟馗本是考场上的魁首,而奎生也是保护集体财产的先进典型。传说中钟馗的原型文武兼修,唐初应殿试时因貌陋不被取中,羞愤自杀,所以成神,又因帮唐玄宗梦中驱鬼而扬名。奎生为了看住集体的地,失手拍打让偷吃花生的女儿彩云呛死,又为了帮村集体赢得救济粮而被树为大义灭亲的典型,上台发言进而发狂,最后为了给分地让路,被路老鹤一语诛心,病情加重,在村民集体施压下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钟馗因为特权阶级的偏见而成了神,却继续做着为特权阶级驱鬼的工作,大概是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的典型。奎生为了维护村集体的利益而发疯,又因为集体利益某种程度上的离散、个人家庭利益的彰显而被逼离开。他的疯不全因为制度的过犹不及,也不全因为路老鹤的其心可诛,更是电影里那一扇扇对他关上的门,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的身影共同作用的结果,是为制度所掩映的平庸之恶开出的花朵,是“狠斗私字一闪念”的半成品,也是“狠斗私字一闪念”永远无法彻底的废品。
钟馗在成神之后有了捉鬼的能力,奎生因为是先进典型而被擢为民兵连长,有了一把枪可以更好地看护田地,看似都是命运的强者。但奎生的枪里早已没有了子弹,电影里他为了拯救花生而模拟的冲锋、战斗被配上了晋剧的锣鼓点,显得外强中干,戏谑而讽刺。至于钟馗,传说故事里还有另一位和他一样囿于貌丑不得中举的黄巢,后来起兵,使得因郭子仪而得救的唐朝统治名存实亡,他才是命运的强者,真正实现了自己诗里的理想:“我花开后百花杀。”当然,这位也没能彻底颠覆那个以身言书判为选才标准的制度,命耶,时也。
和彩云大致同龄的小芬,是全村唯一不嫌弃奎生的人,也是陪着奎生坐上去精神病院的隔离车的人。然而在奎生、路老鹤乃至村支书等勾勒饱满的男性形象的对比之下,小芬这一善良的女性形象显得过于单薄且符号化,一如主创对人性的信心。金枝女从来也不是晋剧《打金枝》的第一主角。
郑大圣导演家学渊源,自己拍过并非纯粹舞台纪录的京剧电影《廉吏于成龙》,了解戏曲与电影两门艺术语言。本片借用两出与唐人联系紧密的戏曲,反映的是近景的农村的生命脉动,试图建构真正有中国特色的电影美学。对比某位同样家学渊源、了解戏曲与电影两门艺术语言的导演,完全抛弃戏曲审美乃至中式审美,简单对位去追摹所谓的大唐盛世,高下立判。
从小岗村村民签下“生死状”,包产到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实施,至今已有四十年。导演在映后访谈表示,这场深远影响整个中国的变革似乎还没有一部电影来直接表现,他想拍一部,于是有了《村戏》。全片影像黑白,而唯有绿的花生地、绿军装、彩云的小花袄及奎生作报告时胸前的大红花呈现过于饱和的色彩;树满坐在写着“破四旧、立四新”的墙前观看小芬他们排《打金枝》;五个村里的耆宿坐在马恩列斯毛五张画像下抽烟而不表态;奎生在门洞另一头呆立,而门洞这头挂着主席画像还写着硕大的“忠”字;排戏时“辛亥(片中人名)拿个馒头就走了,还把红旗挂反了”……种种充满讽喻的对照通过丰富的镜头语言展现出来,明白晓畅、辛辣有力。影片与其说是在反映包产到户,不如说是在描摹变革时期中国农村、中国农民的变与不变。
包产到户是土地集体所有权与农户承包经营权的“两权分置”,而目前在农村渐次开展的是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三权分置”的试点,把分散了的土地又集中起来,是另一场深刻的变革。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再等四十年,才会有反映和关怀这一场变革的影片出现。
5 ) 郑大圣:我们如何变成现在的我们
3月17日,郑大圣导演的新作《村戏》由大象点映策划,在国内院线举办百城首映礼。很难想象,这部《村戏》,才是这位在中国艺术电影圈子里成名已久、作品颇丰的导演第一部在国内院线上映的电影。对于这位电影界的“资深新人”来说,电影能在院线跟广大观众见面,自然是其电影创作生涯里的重要节点,用导演自己的话来说,“能上映,就是上上签”。
郑大圣导演在艺术电影界闯荡已久,早在2000年就推出了电视电影《王勃之死》,在那之后,其多部电影都是订制作品的形式,在央视电影频道播放。2013年春,其创作的《天津闲人》和《危城》这两部电影,曾经在国内艺术电影的推广和发行组织后窗策划的艺术电影展映单元当中,得以小范围地跟南京、上海等地的艺术电影观众,在电影院里见面。但在其电影创作将近二十年的生涯里,普通观众要想看到郑大圣导演的作品,最主要的渠道就是央视电影频道。正基于此,《村戏》的上映,对郑大圣来说,才具有非凡的意义。
郑大圣出身电影世家:外公是戏剧电影大师黄佐临,外婆是舞台银幕双栖明星丹尼,母亲则是著名的第四代导演黄蜀芹,父亲郑长符也是影坛屈指可数的顶级美工师。或许是受家庭的影响,与其他独立电影导演多关注现实题材不同,郑大圣的所有作品都取材于历史,在独立电影、艺术电影界里,堪称“自成一派”。
五年前,郑大圣曾经跟笔者详细交流过自己对于历史题材偏好的原因。他坦言,自己是一个历史故事、历史风物的爱好者。喜欢读历史当中的故事、人和一切东西,尤其喜欢搜集历史背景中被淹没在宏大叙事之下的小人物、小故事,也就是被称为“私历史”的材料,比如民国时期人物的书信、账本,家族的日记、照片等物件。这些“私历史”特别能激发郑大圣的兴趣。“用历史来做表达,对我来说更有创作空间,更自由,也更容易表述。”郑大圣导演的这番话,笔者至今记忆犹新。
《村戏》延续着郑大圣对于中国历史变迁的关注,只不过把时间节点放到“文革”结束、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之时。在2017年于国内外各大电影节上收获一番好评之后,本片得以在今年年初顺利跟国内观众见面。
《村戏》的剧本,根据河北正定县作家贾大山的三篇短篇小说改编而成。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学界,贾大山是以现实主义创作风格见长的短篇小说作家,一度与贾平凹并称“二贾”,声名显赫一时。其作品《取经》和《花市》入选过全国中学语文课本。
贾大山关于现实变迁与人性丰富性的文本,跟郑大圣导演的历史取向与现实关注,可谓一拍即合。得益于导演长期以来的历史感与历史意识,《村戏》当中对于时代面貌的表达,是冷静、克制而相对中立的。
“村戏”的片名,本身就具有村里剧场为迎新年而上演的小戏、村里围绕分地和演习而产生的争斗闹戏和整个中国身处时代交替之中的家国大戏这样的三重意蕴指向,无论是电影中的诸多人物,还是作为影像创作者的导演,都自觉把自己放在一个表演者的客体位置上,并没有在影片中进行太多的说教和自我解读,而是把诠释、分析和解读的任务,留给了影院里的观众们。
《村戏》选择以传统戏曲作为核心表达线索,自然也跟郑大圣导演的家学渊源和个人偏好有着密切联系。郑大圣的爱人是上海昆剧团的当家花旦沈昳丽,而他自己也曾经拍摄过戏曲电影《廉吏于成龙》。于是在《村戏》当中,我们可以看到诞生于中国各个时代和各个地域的三部代表性戏曲作品——《打金枝》《钟馗打鬼》和《万泉河水》,这三部戏曲在影片的剧情推进和意蕴表达当中,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甚至全片最重要的一批非职业演员群体,就是来自于河北井陉县一家常年演绎《打金枝》的民营晋剧团。正是基于这些传统戏曲的元素,《村戏》在表达中国从集体主义向商业主义转型这一时代大变迁的同时,又寄托了几分中国文化传统在剧烈变化的当代社会里生存面向的用意。而这一点,也跟郑大圣在其之前的《古玩》《天津闲人》等作品当中的关注视角,有着一脉相承的线索。
正如部分媒体和影评人所批评的那样,《村戏》当中,尽管没有太过强烈的主观叙事冲动,但种种带有象征和隐喻色彩的符号元素,还是有过多之嫌,以至于观众会沉浸于这些符号的意义解码,而相对忽略剧情的推进和影片的大时代变迁意蕴。尽管如此,无论是题材、影像气质,还是具体的内容表达,《村戏》在如今中国的院线电影当中,还是属于不多见的一种类型。这种类型和题材的电影能够公映,值得关注。
围绕《村戏》的相关问题,笔者跟郑大圣导演展开了对话。
许金晶:从描写初唐才子王勃的《王勃之死》,到讲述民国时期天津市井生态的《天津闲人》,您的电影作品,一直有着比较强烈的对历史和文化变迁的关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题材偏好?
郑大圣:一是因为自己喜欢,觉得历史是最好的剧本;二是为图方便,眼前的现实题材,大多数难以深度挖掘,到一定的地质层就不让再往下探了。
许金晶:《村戏》照旧是一部关注中国重大历史变迁题材的电影,这一次,为什么会把视角放到当代,放在改革开放刚刚开始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上?
郑大圣:40至50年以前,不远也不近的历史,最难描摹。但同时,这段历史也最值得回顾——我们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我们的?变得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许金晶:《村戏》改编自贾大山先生的小说,跟原著相比,您对这个故事做了哪些改编和整合处理?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处理?
郑大圣:从《贾大山小说精品集》(作家出版社)中选取了《花生》《村戏》《老鶴》三篇做人际关联的基础,从作者的“梦庄”系列中反复体会北方乡间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人情世故。《花生》一章中的一个动作——看青人一巴掌不小心“打死”了自己的亲闺女——被拎出来做了电影故事的硬核。由这一个动作出发,我们试着延伸想象之前、之后、尤其是之后的之后还可能发生什么?在当年那种情境形势下……一个动作足够发动一部电影了,哪怕在原著小说中并非叙述的重点。
许金晶:《村戏》整部电影都是以黑色基调为主,只是在男主角奎生回忆女儿被自己噎死的场景时,采用了彩色处理。这种黑色与彩色之间不同色彩的处理方式,有着怎样的用意?
郑大圣:没有什么特别喻意。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刚开始有记忆,最记得的颜色就是草绿和鲜红,到处都是。
许金晶:《村戏》的核心故事围绕村子里的新年大戏展开,为了反映新时代的来临,县里的干部选定了《打金枝》这出戏。能否介绍一下这出戏的背景?之所以考虑安排这出戏,是否有着特殊的寓意?
郑大圣:最终选定的非职业演员群体是河北省井陉县的一个民营的晋剧团,演员加上乐队,全员来演电影。他们是唱山西梆子的,常年巡演在太行山东西两麓的村镇里。过年时节乡民们最爱点的戏码就是这出《打金枝》,是这个戏班子的拿手戏、热门戏。我是因人选戏,乘着顺手。《打金枝》在很多地方戏里都有,在昆曲叫《满床笏》。“行当齐全,热闹吉庆”是戏班子的编导(电影里村支书的扮演者)的原话。这出戏有着非常典型的中国式伦理,家和国纠缠在一起,将每个家庭里人之常情的琐碎矛盾放大到第一家庭、第二家庭的等级上夸张地显现出来……正好,戏文里还有打公主的“一巴掌”。
许金晶:除了《打金枝》之外,还在电影里扮演重要角色的戏剧,有《万泉河水清又清》和《钟馗打鬼》,能否介绍一下这两出戏的大致情况,以及它们在电影剧情推进中的作用?
郑大圣:《万泉河水》是“样板戏”里难得的抒情歌唱,暗含着隐秘的男女情愫,大概是那个年代里唯一能寄托恋爱意思的革命歌曲了。“跳钟馗”则是北方农村里民间祭儀的遗风,过春节请戏班子唱戏,须扮上钟馗老爷的形象,连唱带舞,在村子里巡一周遭,在要道口、在水井台,每家每户也不能漏过,进了院门就要唱吉祥词、挥动宝剑捉拿、驱逐恶鬼和瘟疫……演剧的渊源就是降神。而钟馗这个鬼雄,自己是个命运乖舛而性格暴烈的鬼魂。
许金晶:《村戏》这部电影采取的可谓是三重戏剧的表达,村里剧场的小戏、村庄围绕分地和演戏产生的闹戏,和时代交替的大戏交相上映,《村戏》这个电影名,是否就有着这样的多重指向?
郑大圣:台下幕后,“一村”的戏。所以后来就不交代那出《打金枝》如何如何了。
许金晶:在《村戏》这部电影里,毛泽东时代的种种痕迹随处可见,然而电影中摆脱了集体主义教条束缚的村民,却已经开始为了各谋私利,展开各种斗争与算计。通过这样的拍摄与表达,您对于改革开放前后的这两个时代,寄托着怎样的态度?
郑大圣:我只是尽可能地去体会在那种情境里的每一个人,从改编、到拍摄、到剪辑,一直在设身处地。我恐怕会做出与他/她们一样的判断和行为来。我觉得,真可怕。
许金晶:在电影的宣传海报里,您写下了这样的话:“没有一个坏人,也没有一个无辜的人。”能否谈谈这句话的具体意蕴?
郑大圣:海报上的这句话,是我的直感,有一天的拍摄现场,从自己的脑海里脱口而出。再细论,恐怕也说不出更多来。各位观众,可以自行体味。
许金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村戏》是您第一部在国内院线上映的电影,今天能在院线跟广大观众见面,能否谈谈您对此的感受?
郑大圣:能上映,就是上上签。将被看到,或还能引起质询和追问,就是不白拍。
(本文是蓑翁为郑大圣导演的新片《村戏》所作的访谈综述报道,2018年3月17日首发于澎湃新闻的“有戏”栏目,经澎湃授权转载。)
6 ) 整个村都是戏
7.9,上海SFC国际影城百城点映首场。太过精妙的故事,每一个镜头设计尽显匠心,主角与群体浮沉明显,在改编原著的同时套用“火车命题”拔高立意,画面始终流露着中国农村的人文气质。
隐喻十分浅显,用各种喧宾夺主的反常规镜头语言和单色抽离的闪回跳接掩盖不够具有说服力的人物动机。气人的小聪明。
我给它两种评价,因为实在是叫我又爱又恨,理智一下,国产电影千禧年后十佳之一。将历史遗留问题磨成墨,再在模板上肆意泼洒,有的被泼到了外面,最终的这一整体,便是村戏。
讽刺力度直逼鬼子来了,美术上的实验性严谨为让人揪心的叙述服务,甚至可以发展出“大义灭亲”之疯的基因传承。两篇短小说漂亮编织和衍生出导演自己的故事,这当然是联产承包责任制前后的极端历史切片,却也可以是全历史的人性切片。可惜在悲剧成因已然明确时,依然收不住夸张的戏剧表达欲。
影像很漂亮,还是喜欢钟馗那场戏,果然有基础
郑大圣的电影都是这种匠气十足的片子,是个十足的考据癖和手艺人,特别是拍起年代戏,在服装、道具、文化、历史和民俗上,都会做到细无巨细,有着超越他年龄的老派,这次又加上一个好剧本,简直差一点就要逆天了,从影像呈现的形式到主题的深度,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原谅片子后半段的某些小瑕疵。
《大佛普拉斯》告诉我们:有钱人的世界都是彩色的;《村戏》告诉我们:现实、社会、人性都是灰色的。
村戏不过是麦格芬,片子其实是借80年代的农村事件扒文革遗毒的皮,以疯子影射一个疯狂的世道。遗憾的是,强大的野心与粗暴的形式,并不匹配。机位摆放挺有意思,但对黑白影像的质感持保留意见。懂得节制是美德啊。◎法国文化中心
「活着」之后最好的(后)文革电影。表演摄影都一流,就是编码有点过载(影像也有点太炫耀了)……但对人性剖析真是精准狠辣,权力结构蛮像《白鹿原》,个人与集体之外还有朝野双雄。当然可以用福柯来进入讨论,但是,后文革的社会变局要惨烈得多啊。戏中戏真是好,不愧是家学渊源。
最近补看的。很独特的艺术表达,如此下功夫地反思疯狂年代的疯狂事,难能可贵。
辛亥拿个馒头就走了,还把红旗挂反了
辛亥、标语、红旗,符号塞得满满当当。题材大胆,剧本也挺好,四星还是可以有的。摄影抢戏剪辑难受,要么根本没起幅,要么就是落幅还没到或戏还没完就切出。运动镜头都显得突兀甚至混乱,不知这算个人风格还是素材没拍够?结构也不太喜欢,后段视角变换后儿子角色缺席,挤牙膏般使劲闪回父亲的红绿回忆,刻意且不流畅。
主题先行的典型代表,不管不顾先给你塞一堆符号化的东西,尤其摄影太刻意了,用力过猛,人物一个都没建立起来,可以说是相当失败的一部作品。本可以拍好的呀,跟当初看《艺妓回忆录》感受很像,明明有能力拍个好电影,非得奔着拿奖和留名千古去,野心太大。这是中国新生代导演普遍的毛病,可惜了
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前面系结后面解铃,2017最大的遗珠。榨的是油出的是血,剥的是花生掉的是弹壳,唱的是村戏演的是现实,分的是土地谈的是生存,毁的是人性灭的是人心。
耳目一新但颇挑战观众的影像风格是呈现关于过去/创伤的一种“回忆”模式,但却显得那么暧昧、胆怯,并无法抵达真正的历史深处,或许是逃避。加上故事的处理之草率,可贵的一次批判变为戏说,只短暂地吹起了历史的裙角。自八月起,便该对黑白色调的影片保持警惕,色调为先的意识很可怕。
鹤顶红与竹叶青。
85/100 一部讲述个体在群体利益下被牺牲和被毁灭的电影,创作者对于造成悲剧的最终原因的解决显然多少是带有悲观情绪的,最后一句让人难掩悲感的台词:“投胎…别回来了。 ”就是很好的证明(老实说我现在想这句词都想哭)。能让民俗、曲艺、表演都为电影自然生动的服务足显导演郑大圣的水平。
【百老汇电影中心展映】目前年度最佳华语片。电影把文革时期的疯狂,体制对人性的碾压与抹杀,以及愚民群体见利忘义的罪恶展现得淋漓尽致。戏剧出身的演员班底演技生动自然,尤其男主角结尾一句泣血般悲伤决绝的呐喊,让众多观众落泪!大红大绿的色调,以及人体的黑白更象征人性的泯灭,摄影运镜出彩
你以为真要排一场《打金枝》,岂不料是农村舞台与历史记忆合演的《钟馗打鬼》。广角俯拍仰拍色彩差大特写声音蒙太奇都用来做一个疯子的夸张变形,尤其是目睹奎疯子演讲的变化,说明集体狂热和日常暴力之下,人性已被彻底扭曲泯灭。只是后半场闪回切变太多,鸡飞蛋打得有炫技之嫌。如果安静来得更早就好
黑白影像用的不是太令人信服。
这不是电影,是摄影。
总觉得这部电影优秀的地方主要来自原著,例如令人不寒而栗的小镇之恶;而似乎并不太必要的黑白处理、近乎于恐怖片的红绿配色、以及太琐碎的闪回,都来自导演。是真的有态度,但也真的太炫技了。或者说,某种程度上,表达的欲望太强烈了。
黑白片看得有点慌,还有,很想打死隔壁那个抖腿男